这大概是野泽悠真被调到米花町任职警部补以来,遇到的最大滑铁卢。
他叼着烟,站在窗台边缘有些焦虑的来回踱步,直到一名技术科的警员拿着从天台现场采集的血液样品过来:“野泽警官,搜集到的样品需要拿去化验吗?”
“这可是知道那名黑衣组织成员身份的关键线索,当然要化验。”
“是。”
那名警员正要走,野泽悠真却叫住他:“等一下。”
“怎么了?野泽警官。”
野泽悠真将烟头摁灭扔掉,迈动步子。
在狭窄的走廊与警员擦肩而过时,野泽悠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是重要的证据,化验的过程务必要小心谨慎,别让任何人碰到样品。”
“明……明白了。”
“去吧。”
“是!”
等到那名警员离开走廊时,野泽悠真又从口袋拿出烟盒,点了支烟,叼在口中,微低下头点燃。
深吐出一口气,缭绕的雾气环绕在周围。
野泽悠真将烟夹在指间,从口袋拿出手机,发送一封邮件出去——
【事已办妥,放心。】
对方回复的很快——
【多谢。】
与此同时,组织内部医院——
身上多处骨折,断裂的肋骨扎进肺部,星野绘里希的意识已经逐渐开始模糊,生命力一点一滴离开身体。
她猛地咳出一大股带有内脏碎片的血,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正被担架抬着,不知道要去哪里。
星野绘里希强撑着掀起眼皮,可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依稀辨别出有几道人影。
耳膜在发胀,听他们说话都像是隔了一层棉花般沉闷不堪。
有人塞了一枚药丸在她嘴里,又喂了一大口水。
星野绘里希无意识地吞咽入腹。
骤然变亮的冰冷光线即便隔着一层眼皮,也让星野绘里希觉得有些刺眼。
她似乎在手术台上。
有人用针管扎进了她的脖颈,麻药被注射进体内。
短暂的几分钟过后,星野绘里希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也彻底分崩离析,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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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虽然我走了不止一个三日,可你这也太让我刮目相看了吧?能不能教教我,你究竟是怎么把自己摔得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好骨头的?”
躺在病床上的星野绘里希张了张口,将卡慕喂给她的草莓吃入口中,闻言凉凉笑了下:“你要是想体验,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选个心仪楼层吧,我给你一脚踹下去,保证你比我还要多断一根骨头。”
安室透简直要笑到肚子抽筋了。
他随手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一只腿曲着,一只腿随意伸展开,吊儿郎当道:“我还在国外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呢,可惜啊,你现在连床都起不来,看来是无福消受咯。”
星野绘里希平平扯了扯嘴角,却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了口凉气:“嘶——”
她张了张口,正准备说话,却被门外一男一女的争吵声打断。
“这药不能再给她吃了!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她的身体从小就因为实验的原因很孱弱,无法接受这种药物带来的高负荷,真的会死掉的!”
“可是那天手术时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当时她的生命力已经十分薄弱了,若不是这个药物,她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不行!我不允许!”
“雪莉,你如果真的是为她好,就不要拦我。”
门自外被人推开,屋内几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了门口那两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宫野志保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在屋内。
她冲着身边的马拉加使了个眼色,拽住了他的衣袖,想要将他从病房里拽住去。
然而后者却挣脱掉她的手,径直进门,摊开了自己的手:“玛格丽特,该吃药了。”
掌心中央,有一枚被放入密封袋的白色药片。
刚刚听到两人在门外说话声的安室透立即起身,拦在了马拉加的面前:“这是什么药?”
“EXPE3276,是那位‘疯狂科学家’所制造出的药物,能够短时间内加强人的身体机能,从而让垂死之人活过来,并且加快伤口愈合速度。”
率先回答的,并不是马拉加,而是躺在病床上的星野绘里希。
安室透微微蹙眉,只觉得这药既然跟“疯狂科学家”沾上边,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星野绘里希看出了安室透的担忧。
她抬眼,原本墨色的瞳孔此时呈现出了淡淡的绯色,望向了安室透:“没关系,这种药物,我也不是第一次吃了。况且我在手术台上已经吃一次了,如果没有吃够剂量的话,才是真的会死掉。”
“三年前你已经吃过一轮了,如果再吃,你的身体扛不住的!况且这种药物……”宫野志保握紧了拳头,凝声道。
“可是没有吃够剂量所带来的毒素,我也扛不住呀。”星野绘里希挽起唇角笑了下:“不用担心我,雪莉姐姐,我不会有事的。”
宫野志保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随便你,我不管你了,想怎么样怎么样吧。”
马拉加将药片交给了卡慕:“喂她吃下去吧。”
“等等——”
门外再度传来一道冰冷的男音,让卡慕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戴着高礼帽的金发男人进入了病房里,夺走卡慕手里的药片扔到地上,踩到鞋底,甚至还碾了碾。
马拉加立刻睁大眼睛望向他脚底被碾成白色碎沫的药片:“琴酒先生,您这是……”
琴酒眉宇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霭,让人忍不住想起冰山之上永不消融的白雪:“若是连EXPE3276的药劲都挺不过去,死了也不足惜。”
空气安静了很久。
病房内的气氛冷得几乎要结冰。
星野绘里希抬眸,与琴酒的目光短暂交汇了几秒,最终率先阖下眼皮:“前上司先生,虽然我知道你不让我吃药是为了我好,但你这样的语气听着,还蛮叫人伤心。”
琴酒的视线掠过她几乎被绷带缠满了的身体,语气平淡:“等到实在扛不住了,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