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知道叶清欢在担心什么,其实她也很理解段恒之母亲和妹妹的想法,因为易地而处,段母和段锦就如同傅晚晴和她自己,而段沐尧就如同沈颜的存在一般。
她之前讨厌沈颜和季婉如,是刻在骨子里的厌恶,她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存在。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随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猝不及防的离开,沈西也开始明白,其实这些事情,并不都是沈颜的错,沈颜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与她一样,其实沈颜也是受害者。
如同周钰希和段沐尧,其实他们都是受害者。
更何况段沐尧帮了她这么多,她更是没办法说什么,就是叶清欢夹在中间,会有些为难。
“对了,西西,这是你老师让我转交给你的。”段沐尧换了个话题,从随身的公文包内拿出一份纸质的邀请函递给沈西。
“这是?”
“这是京都大学的邀请函,他们希望你的老师可以到京都大学举办一场画展和讲座。”
“真的吗?”沈西很欣喜,“那老师是答应了吗?”
段沐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雷诺老师目前工作繁忙,无法脱身,但他也觉得这是一次非常不错的机会,所以他同意把他的画运到国内举办一个画展,只不过讲座,老师希望由你出面。”
“我出面?”沈西很是愕然,“这怎么行呢。”
段沐尧淡笑:“这怎么不行呢,这两年你一直跟着雷诺老师,他的风格他的画作你最是了解不过,而且这次一同过来的,还有你的画作,所以由你出面,是最合适不过了。”
“可是……”
“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段沐尧截住了沈西的话题,坚定而有力道,“而且雷诺老师的团队也会跟着那些画作一起过来,还有我呢,我也会帮你的,所以相信我,你可以的。”
“真的啊,西西,这是好事啊,去啊,京都大学啊,哎呀,我可是京都大学永远都得不到的人。”叶清欢说着就自我调侃了一句。
沈西的手机就在这时响了。
一看,是她老师的电话。
她的老师,冯·雷诺,是欧洲皇家艺术协会会长,也是国外非常知名的画家。
在段沐尧的帮助下,沈西这两年,一直都跟着雷诺专心学画,苦心孤诣,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
墨司宴一直以为沈西会走设计这条路,谁曾想,沈西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老专业呢。
雷诺在电话里对沈西说,这是一次挺难得的机会,希望她可以好好把握,而且她现在也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应对,让她对自己有信心。
沈西听完雷诺的话,便答应下来:“好吧,老师,我试试。”
等沈西挂了电话,段沐尧便说:“那回头我订机票,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趟。”
段沐尧说的稀疏平常,叶清欢却听得心里一紧。
段沐尧回段家,段家是真的又要不得安生了。
沈西无权置喙段沐尧和段家之间的恩恩怨怨,办画展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段沐尧能帮她一把,那是再好不过了。
希尔顿近在眼前。
叶清欢把车停在酒店大堂。
有门童上前帮忙拿行李箱,段沐尧自己推开车门,对抱着孩子的沈西说:“我自己走就行了,你别下车了,快到小宝回去吧。”
小宝已经在沈西怀中睡了过去,沈西便也没有跟他客气:“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晚上我请你吃饭。”
“行,快走吧。”
“拜拜,段大师。”
叶清欢一脚油门,带着沈西和小宝一起离开了酒店。
目送他们离开后,段沐尧才转身进入酒店。
而叶清欢开着车,则哀叹了一声。
“怎么,怕了?”沈西调侃。
叶清欢再次叹气:“你说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呢。”
“看来段警官驭妻有方啊。”
“去,你少埋汰我了,我这不是有点担心嘛,这段沐尧要是回了段家……”
“你这是在替你的未来婆婆担心吗?”
“算是吧,最主要是段老爷子,有心把他叫回去继承家业,段伯母根本接受不了,上次,还是两年前,段沐尧去段家,段伯母就气得心脏病发了,其实要我说,这段沐尧也是怪可怜的,段家不承认他的时候吧,就把他丢在国外,自生自灭,现在需要他了吧,就要把他叫回来,他又不是什么物件,可以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要是这话被你的段伯母听到了,恐怕你都进不了段家门了。”
叶清欢撇了撇嘴:“我这是实话实说,帮理不帮亲,再说了,我又不嫁给段伯母,其实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西西,要不然你也不会把公司交给沈颜了,所以从道德上,我们可以谴责沈颜的母亲,也可以谴责段沐尧的母亲,但是其实沈颜和段沐尧,只要他们不作妖,他们不应该受到这些苛责。”
从出生就背负着私生子的骂名,也不被自己的父亲和家族承认,段沐尧其实真的挺惨的。
比沈颜还惨,至少沈颜还被认回了沈家呢。
沈西不作回答,算是默认。
她之前确实无比痛恨沈颜,但随着季婉如的落网,沈放庭的去世以及沈月的离开,也随着自己年岁的增长,沈西真的逐渐放下了很多,加上沈颜这两年的变化,她对沈颜的恨,也确实缓解了许多。
其实这也不止是对沈颜的原谅,也是与自己的和解。
叶清欢的车子,开过第一医院。
沈西就想到了那个住院的男人。
画展定在半个月之后,正好放暑假了。
雷诺老师的画作会在半个月之后全部抵达。
所以沈西决定,一周后动身去京都。
在此之前,还是希望可以快点把自己和墨司宴的事情处理干净。
上次好不容易约好的时间却因为他的这个病又推迟了,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约上了。
哎。
再想到宋月华和她说那些话,沈西感觉头更疼了。
她就不应该去送那个粥。
她在这边后悔,那边却有人在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