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往前倾斜的身体处在静止的状态,既不往前倒,也不往后仰,定住了。
她的这个姿势保持了两秒,才缓慢地直立起来。
“俺的个娘啊!吓死俺了。这一跤若是摔下去,老命可就没了。”
奶奶一屁股坐到口袋上,拍着胸口,后怕不已。
戚蔷薇静静地看着奶奶,想着她歇一会应该放弃回娘家,原路返回。
却见奶奶抱起雪地上的口袋,“吭哧吭哧”扛到肩上,勇往直前的继续赶路。
奶奶这颗爱弟弟的心真是天地日月都可鉴。
好吧!你不嫌累,我也不嫌事多,就悄悄地跟着你。
一路上,奶奶的脚打滑了无数遍,都是有惊无险。
走了两三里的南北大道,道路左面出现一座小桥,过了小桥,白茫茫的一片,分不出路径。
奶奶大概走熟了路,顺着小桥一直往东走,一脚比一脚深。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奶奶粗重的喘息声在空中回荡。
“这个杀千刀的李胜利,俺回家给他背米扛面,也不知道来接接俺。唉呀…累死俺了。”
累吗?不累吧!
不管你,累出病来,也是你自找的。
戚蔷薇在玄幻虚无缥缈罩里翻了个身,打算舒舒服服的眯一觉。
“娘啊!鬼…鬼…”
战栗的尖叫声把戚蔷薇从睡梦中惊醒,奶奶已走到了李村的村口。
雪白雪白的一个小东西从奶奶脚边跑过。
一只狐狸,嘴里叼着一只鸡,从村子里蹿出来,在雪地里印出两串漂亮的花瓣,延延绵绵,弯弯绕绕,向远处黑森森的山巅跑去。
奶奶扛的口袋又扔到了雪地里。
戚蔷薇都记不清这一袋东西一路上被她扔了多少回。
净身人走雪地都累,她还扛着东西,真不知道她这股干劲从哪里来的,百折不挠,精神可嘉。
“唉呀,实在扛不动了。”
奶奶佝偻着瘦瘦的躯体,努力了两次,都没能把那袋东西扛到自己的肩膀上。
她环顾四周,坐到雪地上休息了片刻,把那袋东西推到一棵老槐树下,站起身,嘴里嘀嘀咕咕的往前走。
“不扛了,让胜利来扛。再扛下去,老命就没了。”
戚蔷薇看奶奶走远了,小手冲雪地上的那袋东西一挥:“收回空间!”
奶奶辛辛苦苦,深一脚浅一脚的扛了一路的东西,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的没收了。
戚民大舅李胜利两间破败的土房子在李村的最东面。
“汪汪汪…汪汪汪…”
奶奶被村里的狗撵到了李胜利家。
“胜利…睡了吗?”
她站在窗户外,撩起堵窗户的破布,气喘吁吁地向黑漆漆的屋子里喊。
喊了几声,李胜利才嗡声嗡气的回应。
“姐,我已经睡了,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戚蔷薇看到奶奶的身体晃了一下,手抓住堵窗户的破布才不至于摔倒。
“别睡了,姐扛了一袋白面给你,走到村口扛不动了,扔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你赶紧把那袋白面扛回来,别让人给捡了去。”
就听李胜利不情不愿的气恼:“这么冷的天,我刚躺到被窝里,起来冻病了怎么办?你站在外面歇一会,然后再把那袋白面扛回来放到俺家门口。”
“你!…”
奶奶气得仰倒,松了破布帘子,一屁股坐到窗户根下的雪地上。
想着快过年了,大老远的扛了一袋白面给亲弟弟,结果连屋都不让进。
“你这是在生姐的气吗?都和你说了,蔷薇太小,天又冷,路上万一喝了冷风冻病了,可咋整?姐抱不来蔷薇,你这怎么还记恨上了?”
李胜利似乎比奶奶还气恼,拍着床板,粗哑着嗓子咆哮。
“你住着宽敞明亮的大瓦房,不知道俺住土房子的苦。俺就想在大年底下住上宽敞明亮的大瓦房。你今夜不把蔷薇那个死丫头片子抱来,俺就不认你这个姐。你哪怕扛一百袋子白面来,俺也不稀罕。”
戚蔷薇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
李胜利想让奶奶把她戚蔷薇抱来,给他家盖出宽敞明亮的砖瓦房。
“哞…”
院子里,一个草棚子下,卧着一头牛,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发出瑟瑟缩缩的叫声。
戚蔷薇俯视不大的院落,一个大草棚子,一个小草棚子,一个不大不小的猪圈。
大草棚子里卧着一大一小两头牛。
小草棚子里趴着一头母羊,两只小羊羔。
猪圈里躺着一头大母猪,母猪肚子底下拱着十多头小猪仔。
呵呵呵…
家里喂的牲畜,并没有被奶奶拉到镇上卖掉,都让她弄到了李胜利家。
戚蔷薇那个气啊!真想…
算了,自己的奶奶,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就看着她作天作地,怎样作贱自己吧!
奶奶爬起来,蹒跚着走出李胜利的院子。
她前脚刚走,戚蔷薇小手一挥,把院子里的牲畜全掠进了自己的空间。
屋子里传来李胜利的老婆酸气冲天的声音。
“看到没有?我说你姐心里没你,你还不相信。年底下,清风村每家每户都分了不少钱,她若是心里有你,怎么不把分红的钱拿出来给你置办年货?
哼!为了以后的日子里有娘家回,扛了一袋白面跑来献殷勤,好像谁没见过一袋白面似的。”
戚蔷薇想着怎样教训一下这两个贪得无厌的人,屋子里忽然有了亮光。
她驾驭着玄幻虚无缥缈罩飞落到堂屋门口,隔着门缝往里瞧,看到堂屋里打着地铺,地铺上的被窝里露出两颗葫芦头脑袋。
还有一颗葫芦头脑袋,被一具躯体顶着,李胜利的二儿子,手里端着煤油灯往东间屋子里进。
“爹,娘,你俩咋就沉不住气呢?那个能变出很多东西来的死丫头片子还没哄到手,就不能假装对俺大姑好点吗?你们万一把俺大姑气跑了,再不来咱家,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听了儿子一席话,李胜利的脑袋瓜子瞬间开了窍。
他手脚忙乱地穿着衣服,嘴里兴奋地囔囔:“对对对,儿子说的对,爹真是老糊涂了。咱先把你大姑哄开了心,让她抱来那个死丫头片子。等那个死丫头片子到了咱家,就让她给咱家变出十来间砖瓦房,再变出一大堆花不完的钞票。”
堂屋两个葫芦头脑袋异常兴奋地喊:“爹,等那个死丫头片子来了,别忘了让她给俺哥仨变出三个漂漂亮亮的小媳妇。”
李胜利的二儿子咬着牙说话:“爹,那个死丫头片子到了咱家,若是变不出东西来,咱就往死里打。”
李胜利随声附和:“说的对,那个死丫头片子到了咱家,不给咱家变出东西来,咱就往死里打她,最后弄死她。哼!看他戚民那个王八犊子还有啥可得瑟的。”
戚蔷薇越听越气愤,火爆的脾气瞬时蹿到了头顶。
上一世,这一家子就是吸血的蚂蝗,没少吸老爹戚民的血。
一个两个懒得抽筋,贪得无厌,净想着吃现成的,花大风刮来的钱。
上一世,老爹戚民没日没夜的挣钱,始终爬不出穷窝。
老爹戚民的血汗钱都被奶奶拿来贴补这一家子吸血蚂蝗了。
我让你们捞!我让你们弄死我!
我让你们捞冷风,捞空气,大年底下吃雪喝西北风!
戚蔷薇驾驭着玄幻虚无缥缈罩漂浮到房子的上空,脱口而出:“来股旋风,把李胜利家的屋顶给掀了!人死不死活不活我不管,让他们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