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为李云枝有进城的机会感到高兴。
看到戚民一脸的不痛快，也不好劝说，毕竟是人家两口子之间的私事，掺和不得。
李云枝并不生气，挑眉一笑，抱着戚蔷薇往外走：“那你们忙吧！我抱着闺女回家了。”
办公室里的十个生产队的大小干部都是统一的表情，愁了眉，苦了脸。
大海航行靠舵手。
舵手被李云枝抱走了，船上的十位漂浮在海面上，还能干什么？
等着触礁，等着沉浮呗！
“云枝…”戚民起身离座，追了出去。
“干嘛？”李云枝站住脚步，却不回头。
“你把蔷薇留下，一个人回去了。”
戚民向戚蔷薇伸展开怀抱，等着闺女扑到他怀里。
等了半天，等了个寂寞。
戚蔷薇趴到李云枝的肩膀上睡上了觉，理都不带理他。
李云枝生硬着语气，讲上了条件：“想要闺女，拿大队部的证明来换，否则免谈！”
戚民还在犹豫，李云飞拿着一张写了字的纸跑出了办公室。
“妹子妹子，给你给你。盖了大队部大队长戚民印章的证明写好了，赶紧拿着它到文工团报到去。”
李云枝手抱着戚蔷薇，眼望着戚民，想给他个台阶下：“我看…还是不去了吧？”
戚民没说话，转身向办公室走。
李云枝抱着戚蔷薇跟在后头：“孩子她爹，你同不同意？你若不同意，我就不去。”
“去去去去！没说不让你去，把蔷薇给我。”戚民转回身，把戚蔷薇抱到怀里。
“听你这语气，就是不乐意我去呗！”李云枝伸着手去挠戚民的腰窝。
戚民憋不住，嘿嘿笑了两声：“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搞小孩子这一套。有人看着呢，注意点形象。”
看到戚民笑意袭脸，李云枝心花怒放，夺过李云飞手里的大队证明，推起自行车往院外走。
“老爹，清风村到县城有三十多里地，妈妈骑自行车太累，还不安全，让蔷薇把妈妈送到文工团了。”
戚民忙点头：“闺女，快去快回，大家都等着和你商量开服装厂的事。”
“知道了，老爹放心。三分钟不要，我立马出现在你面前。”
戚蔷薇说到做到，驾驭着玄幻虚无缥缈罩把老妈李云枝送到文工团的大门口，立马转了回来。
戚民起身倒了一搪瓷缸子水，还没喝到嘴里，戚蔷薇凭空出现在大队部办公室的靠背椅子上。
“人到齐了，开会开会！”
胡二狗伸长胳膊去抱戚蔷薇，被李云飞抢先一步。
胡二狗可怜兮兮的请求：“说好了，蔷薇是大家的闺女，就不能让俺也抱一会？”
“不能！你只管当好你的妇女队长，抱孩子没你的份。”
到了李云飞手里的戚蔷薇，被戚民抱了过去。
他一屁股坐到生产队大队长的专属座位上，拒绝的很干脆。
“为啥？”
“不为啥，想抱孩子，赶紧娶媳妇，让她给你生一个。”
胡二狗凑近戚民，还想叮当两句，被一旁站着的戚巧拉到一边。
“大队长，你…你找俺来有啥事？”
生产队里事情太多，戚民猛然间想不起来找戚巧有啥事了。
戚蔷薇趴在他爹怀里，小声提醒：“爹，让戚巧婶从村子里选二十个针线活很好的年轻婶婶和姐姐，让她们到服装厂里练习踩缝纫机。”
戚民不由尬笑，他这个生产队大队长当的实在不够格，做什么事都离不开他的宝贝闺女。
名义上他是生产队的大队长，实际上，他的宝贝闺女，七个多月的戚蔷薇才是生产队的大队长。
“戚巧，经大队部领导一致通过，任命你为咱清风村服装厂制衣队长。你从咱村选二十个年轻的妇女同志，到大队部后面，咱村的服装厂里练习踩缝纫机，再学习一下服装的裁剪制作。”
戚巧差点没乐晕过去：“大…大队长，我…我这就去选人。”
她急慌慌地跑出去，忽又跑了回来：“大队长，光要年轻的是吧？”
戚民和李云飞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下 ，李云飞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一根笔，递给戚巧。
“年龄控制在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品德不好的不要，长相无所谓，有手有脚，干活利索就行。你把选出来的人都登记到本子上，我和大队长到时候看一下。”
戚巧搓着手，发了愁：”俺不认识字，更不会写字，咋办？”
李云飞手掐着腰，扭着头看向戚民怀里的戚蔷薇。
戚蔷薇选出来的服装厂的制衣队长是个睁眼瞎，这可咋整？
清风村，别说女人不认识字，男人认识字的也没几个。
戚民念了两年学。
李云飞父母活着的时候，特有远见，省吃俭用的供两个孩子上了学。
他的姐姐李云凤作为一名工农兵，有幸进县城上了大学。
李云飞生不逢时，虽然学习优秀，却没机会上大学。
司称员龙山上了半年学。
会计戚成上了一年学。
记工员卢旺财上了三年学。
清风村还有一个佘大炮认识字。
整个村子，就这几个认识字，会写一二三四五。
戚蔷薇关键时刻犯了困，打着哈欠：“还能咋办？让她们边学着踩缝纫机，边学习认字写字。爹，咱村开个扫盲班吧。”
一个“吧”字说完，戚蔷薇躺在她老爹怀里秒睡。
“闺女，醒醒！扫盲班好是好，咱村没有老师。你云飞叔倒是可以做老师，问题是他白天管理生产队里的大小事，晚上还要读书学习，准备参加两年以后的高考，没时间教村民们认字。”
戚蔷薇含糊不清地呢喃：“知道了…这事交给我…我会安排老师。爹，让蔷薇睡一会，睡醒了再说。你们接着选服装厂厂长，副厂长，推销员，看大门的保安…”
“大队长大队长…外面来了好多人，听说咱村有榨油机，拉着棉籽，大豆，菜籽跑来了。”
以往对戚民这个生产队大队长直呼其名的戚民大爹戚良跑进了办公室。
惊天动地的呼喊，没能把戚蔷薇吵醒。
戚民捏着嗓音，发火：“这是谁传的？生产队只是腾出一间房子准备做油坊，榨油机还没来得及买，榨哪门子油！大远的路，这不是让人白跑一趟吗？”
戚蔷薇人睡了，耳朵没睡。
听到她爹发了火，立马醒了。
她顾涌着直起小身体，趴到他老爹戚民的耳边嘀咕。
“爹，咱那油坊里有榨油机，让云飞叔看着说明书教村民操作就行了。至于周边村子为什么知道咱村有榨油机，是我让人到处宣传的。”
“哈哈…”戚民乐得哈哈大笑，抱着他的宝贝闺女亲了又亲。
父女俩亲亲我我，温馨的场景羡煞一众人等。
胡二狗羡慕嫉妒得直吧嗒嘴：“啧啧啧…大队长大队长，说事呢，你怎么又亲起了宝贝闺女？”
“爹的乖宝贝，快睡吧，爹不吵你睡觉觉。”
戚民的大脑门抵了抵宝贝闺女的小脑门，把她横抱到怀里，大手拍着哄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