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个人名写在二三十张小纸条上，分别揉成了团，撒到大队部的办公桌桌面上。
戚蔷薇驾驭着玄幻虚无缥缈罩从众人头顶上飞了过去，轻飘无声地落到办公室没人的角落。
戚民伸着手去抓阄，戚马氏嚷嚷着不让抓。
“这不公平，刚才写字的时候，戚民可都看着呢，他心里一定记着选哪个，把他的眼睛蒙上。”
胡二狗在办公室里转着圈找蒙眼睛的物体。
清风村生产队大队部穷得就剩喝西北风了。
一张长方桌，一个长条椅，一个靠背的椅子坐在戚民的屁股底下，再无别物。
“用俺的裤腰带行不行？”
戚不黑解下黑粗布裤腰带，一只手提着破旧不堪的棉裤，一只手拿着三尺多长的裤腰带，伸着递给胡二狗。
“哎呀，裤腰带竟然要绑我脸上，我这个大队长当的掉份。我不抓了，你们谁爱抓谁抓去。”
戚民苦笑，站起身，把屁股底下的椅子让了出来。
胡二狗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我来我来，我这个妇女队长不嫌掉份儿。”
戚不黑的裤腰带绑到了胡二狗的脸上，他的手刚要去抓桌面上的纸条，戚马氏又不愿了意。
“你别急着抓，把纸条打乱了你再抓。”
生产队里的大小干部都远离桌子，看着戚马氏把桌子上的二三十个纸条翻过来翻过去。
戚马氏紧张出一头的汗，她想把写着她丈夫，她儿子的纸条送到胡二狗的手底下。
捯饬了半天，连她自己都分不出哪张纸条上写着戚卫兵，哪张纸条上写着戚良。
她睁眼瞎一个，根本就认不得字。
“可以抓了吗？”胡二狗的十个手指把桌子敲得当当响。
“行…行了，抓吧！”几十双眼睛盯着，戚马氏只得打消作假的念想。
众人都眼望着胡二狗的手，戚蔷薇拉着逸飞扬从玄幻虚无缥缈罩里走了出来。
“爹，抱抱。”
“闺女，你俩怎么来了？冷不冷？”
戚民坐到长条椅上，解开大棉袄，把戚蔷薇和逸飞扬都揣到了怀里。
戚蔷薇问空间要了两个二十一世纪的暖手宝，她和逸飞扬一人一个，小手都捂得暖呼呼，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大队长，我代表你行使权力，开始抓了。”
胡二狗蒙着眼睛，扭头和戚民说话。
戚民用大棉袄裹紧戚蔷薇和逸飞扬，长胳膊一揽，把他俩抱了起来。
在众人惊愕的注目下，戚民端出大队长的架势，一脸严肃：“大家都看好了，胡二狗抓到谁是谁，不许任何人再提反对意见。”
“庆丰收，这两孩子不是在你家烤火捂暖吗？咋跑大队部来了？”戚不黑与庆丰收低语。
“俩孩子有手有脚，溜达来了呗。”
庆丰收不关心俩孩子怎么来的，只关心胡二狗能不能抓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那张纸条。
“别问了，看胡二狗抓阄。能抓到咱俩就好了，从今往后，咱俩月月领工资，和城里工人一样。”
戚蔷薇便在心中默念：“抓到庆丰收，抓到戚不黑。”
胡二狗的手在一堆纸条里摸了好一会儿，抓了两个纸团团。
李云飞打开纸团，念：“戚不黑，庆丰收。”
戚马氏拍着巴掌的喊叫：“这不公平，咋那么巧就抓到了他俩？”
竟然怀疑他胡二狗作假。
“你抓你抓，让你抓行不行？”
胡二狗站起身，解掉绑在脸上的裤腰带，递给戚不黑。
戚不黑一只手提着棉裤，一只手拿着裤腰带伸向戚马氏。
戚马氏窃喜，拿着裤腰带去蒙眼。
戚民忙制止：“别蒙了，大娘睁着眼抓吧。”
戚马氏活了大半辈子，生产队大队长的宝座，她可不敢坐。
她靠着桌子站着，苍老粗糙的手伸出去缩回来，缩回来伸出去。
李云飞把写着戚不黑，庆丰收的两张纸条又揉成团，扔进一堆纸团里，不耐烦地催促。
“你倒是抓啊！外面等着打面碾米的人排了老长的队，都等着开打面机碾米机的人去呢。”
戚民的大爹戚良从外面走了进来，粗鲁地推开戚马氏：“我来抓！”
他眼睛挤了挤，在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两手搓了搓，伸出去抓了两个纸团，拿着递给李云飞。
“戚不黑，庆丰收。”
“啥？怎么又是他俩？这纸条上不会都写着戚不黑，庆丰收吧？”
戚民的堂哥戚卫兵挤到办公室里，拿着纸团，挨个打开检查。
还好他爹他娘让他上了两年的学，纸条上面的字大都认得。
“见鬼了！”戚卫兵差点气吐血，扔了手里的纸条，转身走出了大队部办公室。
李云飞从抽屉里拿出两把钥匙：“戚不黑，庆丰收，从今天起，磨坊的钥匙由你俩保管，接着。”
戚不黑和庆丰收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颤抖着手接住李云飞扔过来的钥匙，握到了手心里。
大队部的大门外有人喊：“哎！你们的磨坊今天给不给打面，不给打说一声，等了好久，腿都站麻了。”
“给给给，进来进来，磨坊在最东面一间房，我这就开门营业。”
戚不黑身轻如燕地跑出了大队部的办公室。
戚民追在后面提醒：“戚不黑，让李云飞教会了，你才能操作，千万别逞能。安全第一。”
在戚民眼里，李云飞无所不能，谁让他是个高材生来着。
轰轰隆隆的打面声，碾米声在清风村生产队大队部的上空回荡，三四十平的磨坊里挤满了人。
“乖乖，这机器一响，都是钱啊！”
“可不是咋地！一会功夫，碾了二百多斤大米，打了二百多斤玉米面，一百多斤白面，又碾了百来斤高粱，几块钱就这么轻轻松松到手了。”
清风村的村民都掰着手指头算起了帐，算算一年下来，一家能分多少钱。
“我的亲娘唉！这机器响一天能打一千斤面，碾二千斤大米。一千，两千…”
说话的那位头一歪，晕倒在身边一个人的怀里。
戚民安排好生产队里的工作，怀揣着戚蔷薇和逸飞扬往院外走。
眼看到吃晚饭的时间，怀里的两个娃都饿得肚子咕咕叫，戚民急等着回家喂孩子。
一堆人把他堵在了大门口。
“大队长大队长，等会再走，俺和你说个事。”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这急等着回家喂娃。”
有几个妇女同志起了哄：“你又没长喂娃的奶子，喂哪门子娃？把娃放下来，俺们给你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