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尚平做了更充足的准备。按照老潘教的方法,他把龙须藻烘干研磨成粉,加入少量由河蚌壳研磨成的粉末,把它们微微加热,再用蜂蜜将粉末和在一起,最后搓成小药丸。
尚平自己尝了一颗,那小药丸涩涩的,甜甜的,比当初单吃龙须藻要好吃一些。
尚平问老潘:“这个真的没问题吗,吃不死人吧?”
“听我的,这次一定能成。要不您再抓只野鸡来试试?”
“我……”尚平竟然无言以对,他虽然仍是半信半疑,但是为了完成委托,为了赚点报酬,他还是照做了。
这一次,尚平行骗地点是一个蜥蜴人部落。
与其说是部落,这村子更像土匪的山寨,寨门前两队儿守卫穿着简易的护甲踱来踱去。
看到蜥蜴人守卫的装束,尚平担心地说道:“这不会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波儿蜥蜴人吧?”
如茵道:“主人,哪有那么巧?就算是它们又如何?就说之前是个误会不就好了。”
老潘则吟唱了一句:“大人,你大胆地往前走吧,往前走,莫回呀头。”
老潘粗犷的调调,尚平似曾相识。在他歌声的鼓动下,尚平忽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不再犹豫,快步向寨门走去。
守卫喊住尚平,尚平则大大咧咧地拿出了公会卡,客气道:“我是冒险者,也是药师。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了麻烦。我现在手头很紧,想在贵部卖药换钱,还请行个方便。”
和浣熊种部落不同,这个部落的守卫要严格的多,检查完公会卡,一名守卫让尚平在一旁等待,另一名则慢吞吞地往村里走去。
好一会儿的功夫,从部落里扭捏摇摆出一只匀称而丰满的女蜥蜴人,她穿着宽松的战裙走到尚平面前,圆溜溜的大眼睛媚态十足。
卫兵见了她急忙行礼,“少主好”。
来人名叫莉莎,是这个部落族长的女儿。她上下打量着尚平,问道:“你叫尚平?就是你要来我们部落卖药?”
“是的,请您多多关照。”
“你这都有什么药?”
尚平掏出几只瓶罐:“这些是萨利城最常用的治疗恢复药品。还有,这个药丸是我秘制的药丸,叫龙须九子丸,能安胎催产促生育,专门治疗各种不能生孩子的病。”
“哦?你的药能治不能生孩子的病。”莉莎看上去对此非常感兴趣。她挥手示意,蜥蜴兵忽地围了上来。
尚平见状急问:“你们要做什么?”
“你不要害怕,我们不做什么,就是想试试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莉莎眼眸流转,又多了几分妩媚。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把上衣脱掉,然后回答我几个问题。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任何好人的。当然,你要是不配合,我也可以让他们来请你配合。”
豁出去了,尚平想起来,之前那些被俘的冒险者也都赤裸着上身,他真搞不懂,蜥蜴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扒别人衣服。
如茵解释道:“主人,忘记告诉你了,这是蜥蜴族人特有的一种测谎术,他们可以把舌头当探测器来用。”
一听是测谎术,尚平觉得自己比某个刺猬头的不幸还要不幸,“真坑啊”三个字瞬间覆盖了“不幸呀”。
“再怎么坑也要硬着头皮上,谁叫这路是他自找的呢,既然已经来了,只能装下去,骗下去。豁出去了,脱!”
决心已下,尚平爽快地脱掉上衣,他把旅人袍的上半身缠在腰间,挺起结实的胸膛,不屑地看着莉莎,道:“你们来吧。想问什么?”
与一名部下耳语了几句之后,莉莎毫不客气地伸出了长长的舌头。舌头在尚平前胸和后背的几个部位舔舐游走。
另一个蜥蜴兵开始问话:“你真的是萨利城的白瓷级冒险者吗?”
尚平毫不犹豫:“是的,我是。”
莉莎感受着尚平身体的波动,她向蜥蜴兵点头示意。此时莉莎暗自窃喜:“想来,他这等级的人族是不敢来欺骗我们的。”
“你的药是不是假药?”
尚平心想,我这都是亲手做的药,保真无比。至于治不治病的问题,那和真假无关。前世,不治病的真药就有很多,能治病的假药也有不少。这蜥蜴人问的问题有漏洞,自己终于幸运了一次。
“不是假药,我这都是亲手做的药,保真无比。”
“你这药有没有毒?”
尚平答道:“有毒,是药三分毒,但我可以保证这药对人绝对安全。”
莉莎再次示意。蜥蜴兵继续问道:“你有没有隐瞒什么不该隐瞒的事情。”
“我没有隐瞒。”理直气壮地回答完这个问题,尚平又松了口气。他心想,我隐瞒的都是应该隐瞒的事。这蜥蜴人都这么“天真”,这么容易被骗吗?如此来看,它们还真是很可爱呢。
莉莎缩起长舌头,满意地笑了。她说:“很好。就算你骗我们,也没用。你的药到底有没有用,我们一会儿便知。”
“啥,还没完呢!”尚平刚刚放下的心再次紧绷起来。
莉莎和卫兵把尚平带进村寨。尚平的耳边响起了“关闭寨门”的命令声。
三拐两拐,尚平他们来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院子。
走进院子,尚平看到一个非常大的水塘,院子的边角处还有两间木屋,除此之外,整个院子空空荡荡。
“小心看路,别踩到土里的蛋。”莉莎叮嘱说:“等族长同意,就用你的药来[治疗]那边的几个宝贝儿。”
原来,这院子是这个蜥蜴部落的孵化场,蜥蜴人繁殖后代,需要先下蛋,然后把蛋寄放到这里进行孵化。
莉莎告诉尚平:“你来得真巧。最近几年,我们部落可是遇到了大麻烦,能成功孵化的蛋越来越少,如今已经不足一乘。你看那片区域,里面埋的蛋已经过了出雏期,如果再过一两天还不能破壳,只能忍痛将它们处理掉。如果你的药真的管用,那你就会成为我们蜥蜴族的大恩人,大救星。”
尚平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来,他真心希望,自己的药管用,让那些蛋能够产出新的生命。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很不走运。本来就是个谎言,想让别人无法快速验证。万万没想到,就让他撞上了,人家生娃靠孵蛋,一堆无法孵化的蛋正等着他的药来验证。
一会儿,卫兵传回了族长的消息:“死蜥蜴当活蜥蜴医,可以试药。”
尚平擦着汗、无着奈、碾着药。
药丸很快被碾成小块放进水桶,黑色的药丸遇到清澈的水,瞬间化成了绿粉,绿粉又很快消失在水中。最后清水变成了一桶微微泛黑的绿水。
卫兵小心翼翼地将绿水洒到指定区域。莉莎说:“尚平先生,我们是一直在这等下去,还是先安排你去客房住下?”
“这……”尚平心想,当然还是先住最好,等到晚上再想办法逃跑。
转念又一想,尚平又觉得药这个东西,也可以甩锅。治好了是能耐,治不好是天意,毕竟大夫难治该死的人。这和教育是一样一样的,学得好,老师的功劳,学不好,那是学生太差。根本不需要逃跑,堂堂正正且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应该也不难。
“我还是先住下吧!”尚平的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密集的咔咔声。
卫兵也听到了这声音,那是他们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他们看着地面兴奋地急呼:“少主,快过来,破壳了,破壳了。”
说也奇怪,尚平的药不仅管用,而且作用超乎想象。刚刚施药就起了奇效,十数个只蜥蜴破壳而出。
“你,快去叫护理娘,你们,看好这些孩子,别让他们爬出隔栏,搞错了孩子来自哪里可就麻烦了。你,你,快去通知家属。”
莉莎和护卫们一时手忙脚乱,很显然,他们没有经历过这么多蛋同时破壳的场面。
很快,护理娘和许多的蜥蜴族人赶来了。
莉莎终于松了口气,她兴奋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看到一个个小生命破壳而生,尚平自然也十分高兴。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反转,他的假药竟成了“救命”的灵药。
尚平心想,或许要改变计划了。卖这个碰巧搞出来的药丸,应该比清除龙须藻更赚钱。药方在手,靠卖药就可以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自己没准还能成为一代药神呢。
在想象的海洋中翩翩起舞,尚平脸上洋溢着无尽的欢愉。
看到尚平如此高兴,莉莎夸赞道:“尚平大人,您看上去比我们还开心呢。真是医者仁心啊。”
尚平的脸颊上泛起了一阵红晕,他只是害羞着朝莉莎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又一会儿,族长也赶来了,看到这场面,他当众高呼:“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蜥蜴族将从此走上强盛之路。快去准备酒宴!”
众人也跟着欢呼,村寨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傍晚,各种各样的美食被摆到桌上。在尚平来看,这些食物有的可以让他垂涎欲滴,有的则令他无法接受。
部落的老老少少都围坐在篝火旁,开始享用美食。他们一边吃一边聊,有的载歌载舞,有的举杯祝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村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好兆头。
尚平被安排在主宾席,和族长、莉莎、占卜师等人围坐在一起。
他们举杯向尚平敬酒,以示谢意。起初,尚平心情非常舒畅,然而酒过三巡之后,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悄悄地伸向他,让他感到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