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好几天,尚平终于望见了奇尔斯大森林。距离森林不远,有一座石头建造的小驿站。
驿站的管理者叫维克,是个不到三十岁的汉子,黝黑皮肤短胡茬,一身冒险者的服装,头上裹着一块黑白格子头巾。他是公会的青铜级冒险者,尚平所要找的公会联络人就是他。
见到尚平,维克很高兴,二人寒暄了几句,就称兄道弟地在驿站喝起了小酒儿。
维克告诉他,这个驿站是最后的补给站,专门为冒险者和商队服务。沿着大路一直走就可以横穿森林到达纳托哥斯自由联邦。
森林深处有一片水域广阔的巨型湖泊,那就是任务中提到的多啦根湖,那大湖也是帝国西部河流的水源地之一。
每到春季,湖里的龙须藻就会过量繁殖形成「绿潮」,爆发绿潮会造成水质恶化,有时还会造成鱼类大量死亡,死鱼顺流而下,进而影响到下游河流的水质。水里的毒素不仅会导致农作物减产,还会给人族带来各种疾病。
农户和渔夫们都对此苦不堪言,所以就有了清除龙须藻这个长期的委托。
维克拿出一张地图,一边指点,一边告诉尚平,这些区域都已经出现了龙须藻,他可以随便认领,认领多少都可以。只要办结任务时,他认领的区域看不见龙须藻就能被认定为他的功劳。
尚平提出了几个问题,维克也都豪爽地给予解答。
问题一,如果没有冒险者来完成委托,爆发了严重的绿潮会怎样?
周边几座大城会拿出一笔不菲的报酬,雇佣高等级魔法师来专门处理龙须藻,主要方法是,水系法师负责搬运,火系法师负责烧毁处理。
问题二,为什么不彻底根治龙须藻?
对于这个问题,维克是这样解释的。
这个清理龙须藻的委托看似简单,实际上很难。多啦根湖实在太大了,水藻根本就不可能清理干净。而且龙须藻的根须不仅多而且都很长,有的甚至能延伸到湖底的最深处,那是人族无法到达的地方。所以只能维持并控制水面上的水藻规模。
维克告诉尚平,他管理驿站的同时,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观察龙须藻的繁殖状况。根据严重程度,随时变更委托的报酬。这个委托说是冒险者任务,其实干的工作和码头上的负责搬运的奴隶没什么区别。
维克介绍说,他来的很不巧,最近绿潮不是很严重,报酬给得很低,所以很少有冒险者过来。
不过,如果赶上绿潮大爆发,那就另当别论了。
想当年,他刚刚成年的时候,家里人得了重病,急需一大笔钱来买药。那时的他不仅穷,还没什么朋友,想借钱都借不来。他急需一个赚快钱的办法。
就在他找不到赚钱门路的时候,恰好绿潮大爆发,清除水藻的赏金提高了许多。于是,他就注册成了冒险者,在那片水域没日没夜地干,拼命清除水藻,这才换来了买药的钱。
要是没有这个委托,自己的家人可能早就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不过,他后来才知道,绿潮大爆发的时候,这个委托风险也高了许多。死鱼什么的会散发出毒气不说,湖里的猎食者也多了好几倍。就有倒霉的冒险者被咬掉了手臂。这件事,让他不禁后怕,而且自觉非常幸运。
说到此处,维克感叹道:“现在,能为这点儿报酬,大老远过来的冒险者,不论等级高低,大多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们都值得敬佩。”
说到兴头上,维克不免有些激动,他再次举起酒杯:“兄弟,就冲这个,干杯。”
尚平听了维克的故事也颇为感动,二人就这么边喝边聊……。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上午。尚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醉倒的,他只记得昨夜,自己过得非常充实。
又见维克,尚平客气道:“维克兄,我想认领这半个湖的区域可以吗?”
“你说的是真的?那可是数十位高级魔法师共同出手才能完成的清理量呢。”
“我想试一试,反正现在也没人认领,完不成也没有惩罚。就算有人再来认领,还有另外半个湖的区域呢。”
“兄弟,还是你有魄力。我相信,你一定有特殊的办法。放手去干吧。没有被认领的地方,如果水藻也消失了,老哥我一样算在你的身上。”维克的回答爽快而豪迈。
尚平感动道:“那,小弟我先谢过了。”
雇主愿意主动把额外的功劳算在自己头上,还给额外报酬。这种事在尚平原来的世界,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没有一位雇主会因为的他的活儿好而给他额外的报酬。给人家装修施工时,他精打细算费时费力地为雇主节省了大量装修费,换来的不过是几根烟和几顿饭而已。
想到这里,尚平不禁眼圈泛红,他决定,一定要多多地清除龙须藻。
与维克击掌互敬后,尚平高高地挥着手,阔步向森林深处走去。
森林中的树木花草形态各异,不时就能见到叫不上名字的鸟兽虫怪。他们好像被什么力量驱使,都自觉地避开这条大路。
走了将近两天,尚平看到了多啦根湖。这湖果然壮阔,碧波浩渺,一样望不到边。正如维克所说,湖面上星星点点,成片成片地漂浮着龙须藻。
向湖中心望去,那里被雾气笼罩,显得特别神秘。
尚平想起了维克的叮嘱:“兄弟,一定要注意,务必远离湖里的那个小岛。那岛叫息龙岛,传说古龙进去都出不来,非常危险,千万不要靠近那里。”
按照地图,尚平找到了停放木船的小码头。他手指维克给的魔法水晶,走进魔法阵,取出一条小舟,朝一大片龙须藻划去。
尚平轻挥木桨,小舟划过湖面,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金色的光芒闪烁不定,与湖面的波纹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如诗如画的美景。
微风拂面,尚平深吸一口气,扬起嘴角,心绪顿时明朗开阔。
如果尤娜在这里就好了,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词涌上心来。
太可惜了……。
近距离看到龙须藻,尚平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用手拽了拽,坚韧的根须对抗着他的双手。拿出准备好的镰刀,用力割断根须,他终于摘下了一把绿油油的叶片。
就这样反反复复割了一阵,尚平的衣衫和它的小舟一样,再也找不到一处干爽的地方。
又割了一些水藻,尚平觉得手臂酸痛:“这委托的确枯燥无趣,真累,还是先划回去想想办法吧。”
回到码头,尚平弄了些干柴烧火做饭。看着码头边上的小木屋,他知道那就是他过夜的地方了。
吃完饭,躺在草地上,尚平仰望星空,他感觉那颗魔王星真的比之前又近了一些。
“老潘、如茵,你们有没有好办法清除这些龙须藻?”
如茵应道:“主人,魔法清除,暴力清除,这些直接的方法应该都被用过了。我们要改变思路才行。”
老潘说:“尚平大人,如茵说的对呀。”
“那能有什么新思路呢?”
如茵接着说道:“这龙须藻之所以能够成灾,一是它繁殖力强,二就是因为它没有天敌。”
尚平道:“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有除藻剂之类的化学药剂,就算有,也不能往湖里撒,毕竟安全问题也没有得到验证。想控制它的繁殖,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办法。至于天敌,没有什么鱼喜欢吃它吗?”
如茵答道:“我的资料里并没有,您可以尝尝那龙须藻。”
尚平试了一小口,苦涩无比不说,还特别麻嘴:“这龙须藻是不是有毒呀?”
如茵答道:“主人,这龙须藻本身没有毒,但是根须吸收了湖底的污物,多多少少就会有点毒性了。”
“怪不得没有鱼喜欢吃它。怎么给它找个天敌呢?不能吃,嗯……,如果能用也行呀。”尚平继续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