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顼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老师动手。
也仅仅是第一次动手，就让颛顼毕生难忘。
他看着老师的手中，出现了一柄权杖。
那权杖都是藤蔓和木头凝聚而成，看上去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他甚至觉得，老师出手的速度是无比的缓慢。
缓慢到……连三四岁的稚童，恐怕都能躲开。
可就是如此，那河伯、风神，却如同汪洋中的蚂蚁，连挣扎的能力也没有。
“大……大神饶命啊！”
“您这样古老的存在，何必与我们一般见识啊！”
可话音刚落，权杖就已经砸中了祂们。
那湍急的河水，骤然安静了下来。
天空的暴风，也刹那停滞。
眼前，权杖已然消失，河伯、风神，却呆滞在那里。
祂们的表情还维持着那抹惊惧，最终……斑斑碎裂！
仅仅一瞬，桑就杀死了强大的河伯、风神！
“老师……你……你……”
颛顼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桑却是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喃喃道：
“唔……我对力量的使用，还不是很娴熟。”
“下手有些重了。”
一旁，颛顼不由苦笑。
“老师，你这……你这算谦虚吗？”
“若是实话，那老师的实力可真就……”
“你已经可以和古神媲美了！”
颛顼的话并不是吹捧。
祂虽然知道，很多圣贤在外的人族，都是经由老师的本体和九色泉水送出。
可是，当足以毁天灭地的实力展现出来的时候，颛顼依旧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童男童女是不用再供奉了。
这让颛顼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他又犯了难。
他很清楚，自己的老师也不可能一辈子帮助自己。
那么，这里就需要新的守护神。
这才，百姓才能不会被妖魔所吞噬。
桑却静静的看着河流之下，忽然道：
“这里头，有东西。”
“跟我来。”
说着，桑纵身一跃，便跳入到河水之中。
颛顼也紧随其后。
清透的河水，一眼见底。
桑和颛顼，很快就来到了河伯在此地的行宫。
却见行宫之内，张灯结彩，似乎有什么喜事。这让颛顼想起，河伯刚才说了，祂要成婚了。
河水中的妖魔，自然是发现了两者。
这些妖魔鬼怪，还不清楚河伯已经被杀死，颇为蛮横的冲了过来。哪怕他们看到其中一人是颛顼，也是狐假虎威一般的没有丝毫尊敬之色。
“这不是若水之主吗？”
“这里是我家大神的地盘，快滚！”
话音刚落，桑却缓缓抬起右手。
一股庞大的吸力，不容抗拒的便将四周的妖魔鬼怪全部束缚。
感受到那股庞大古老的气息，这些妖魔慌了：
“大神饶命！”
“小的……小的有眼无珠，是我们……”
话音未落，这些妖魔便直接炸成了一团团血雾。
颛顼有些意外。
也许是从前的桑，一直在他面前都是恬淡、安静的性格。
可是这举手投足之间，便灭了数万妖魔，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老师，多谢！”颛顼发自内心的感激道。
桑微微一愣：“你是我的门生，何必如此郑重其事？”
颛顼摇摇头：
“这些妖魔如果一拥而上，就算是我也不是对手。”
“而且，这些河伯、山神之流，若是遇到心肠不好的，会故意豢养这些妖魔。”
“只要人们对祂们的供奉有所不妥，祂们就会让妖魔去残害百姓。”
“就连我父亲在位的时候，这种事情也屡见不鲜。”
桑眉头一皱，似困惑无比：
“这种事情，你从前不曾跟我说过。”
颛顼苦笑：
“我父亲的情况，老师知道。他是一个很本分，也很知足的人。”
“在他看来，我能得到老师指点，已经是福气。”
“他如何……还有这个脸面，央求老师解决这妖魔之事。”
桑没有再说话。
祂和颛顼，都感受到了，这行宫当中有一道十分奇特的气息。
这气息很空灵，和这些妖魔鬼怪，还有河伯都完全不同。
师徒两人来到了行宫。
一些小妖魔因为刚才的阵仗，早就已经跑了。
偌大的行宫，变得死气沉沉。
桑和颛顼，和轻松的在行宫当中，找到了那位所谓的新娘。
不过，在看到新娘的时候，饶是见多识广的颛顼，也不由震惊了。
这是个何等美丽的女子！
似乎是因为不想嫁给河伯，她的眼中满是泪光。但泪水滴落之下，却又会化成一颗颗的珍珠。
而且，这女子的下半身，是一条绚烂美丽的鱼尾。
“河伯已经死了。”桑凝视着眼前的人鱼女子：“我需要一个新的河神，一个不折不扣的河神。”
女子微微歪着头，似乎有些不能理解。
颛顼不由道：“老师，祂……也是神？”
桑点点头，笑容和蔼：“一种诞生的新神，由溺死的亡者对人世间的不甘，转换诞生的神明。”
说着，桑缓缓走到女子面前。
“从今天起，你叫……鲛人！”
如同一个长着，看着新生的晚辈，以名字为契约，以名字为意义。
当被赋予了“鲛人”的名字之后，这女子的眼眸中，骤然有了不同的光亮。
终于，她开口了。
她的声音，空灵悦耳，让颛顼也不由的心中一震。
“我是鲛人，也是鲛人王。”
“我接受这个名字。大神，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九州第一位鲛人王的诞生，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桑，寻求自身的意义。
桑微微一笑，切断了自己的一缕头发。
那头发在掌心化作一片桑叶，伴随灵光一闪，落入到鲛人王的眉心。
紧接着，鲛人王的胸口，就出现了一朵奇异的，如同宝石一样的花朵。
“这花朵，便是你们鲛人一族，从此以后代代相传的象征。”
“你为鲛人王，乃是溺水而死的可怜之人的意识凝聚而成。”
“你当建造一水中古国，收容这些魂魄，让他们变成你鲛人一族。”
“并且，你们鲛人一族，也应该有着长生不老的能力。”
桑的幽幽之言，犹如天地之旨。
鲛人王的身上，光芒越发灿烂。
祂看着桑的眼神，多了一抹不一样的光芒，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从今日开始，我会以这里为中心，建造水中之国，名为……归墟！”
……
新的神性诞生，新的国家诞生。
一时间，天地异变。
随着桑和颛顼，帮助鲛人王解决了河水中的隐患，离开之时，却在河畔之处，见到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一袭羽衣，雍容华贵。
“参见大神。”女子一眼就认出了桑，缓缓上前，表情恭敬：“我是从昆仑山上来的，我叫翡，如今在少昊帝身边，作为他的使者。”
桑，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的来意，不过……再等等。”
天女翡有些疑惑，不知道桑要等什么。
但是祂和颛顼也没有离开。
很快：
“轰隆！”
雷霆声声。此地的雷神到了！
紧接着，便是山神。
看到这里，天女翡明白了。
雷神和山神只是察觉到河伯、风神死了，并不知道细节。
因而，当祂们狂妄自大的开口之时，桑看向了颛顼。
“去吧。”
“你会成功的。”
颛顼微微一愣。
他的实力，如何能与这些神相比较？
这是他从前，都不可能去思考的事情。
可是，桑的眼神，却给了颛顼莫名的信心。
是啊！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呢？
为什么……祂们就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了呢？
颛顼深吸口气，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便腾空冲向了雷神和山神。
天女翡不由道：
“大神，您不……帮帮自己的学生？”
桑笑道：
“不用唤我大神，我叫桑。”
“我想……你的主人，应该也十分熟悉我。”
“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他在挑选继承人了，对吗？”
最后一句话，让天女翡瞳孔一缩。
祂震惊的看着桑，仿佛想问，为何你会知道？
与此同时，白泽也终于赶到了。
“好友，你怎么……”白泽看到天女翡的那一刹那，不由一愣：“昆仑的？”
“不是，桑，你是不是杀了河伯和风神！”
桑的表情，仿佛是做了一件十分不起眼的事情一样：
“是啊。”
“你看，颛顼正在对抗另外两位，而且……就要赢了。”
天女翡和白泽同时一愣。
祂们下意识的，觉得桑的说法非常荒谬。
神性的实力，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的，哪怕是颛顼这样的诸侯也不例外。
可是，当祂们看到颛顼轻松的斩断了雷神的翅膀，并将山神的身体打穿了一个窟窿之后，祂们全都愣住了。
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
桑却笑了：
“人为什么不能拥有这样的力量呢？”
“自古以来，人族也好，神性也罢，都觉得人是渺小的。”
“那只是因为，人类不会那些虚头巴脑的手段而已。”
“可是……真正的人类，很强的。”
“强大到，就算是神性，也都会惧怕的！”
桑的笑声，和雷神、山神的哀嚎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桑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雷神和山神庞大的身体，也已然重重坠落下来，倒在血泊之中。
桑摇摇头：
“什么神，都不过是被吹捧起来的怪物而已。”
“又凭什么认为，人类就是蝼蚁一般，可以予取予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