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了张司令之后,桑又重新来到了金陵酒楼。
此时,一些平安的人,正在帮着将四周的废墟全部收拾掉。
桑粗略看了一眼,很多破碎的木板上,都沾染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显然,酒吞童子在一楼时,也是杀了不少人。
胡文俊站在酒楼门口,这位在秦淮河边八面玲珑的额酒楼老板,此时此刻,终于有了一丝心累一般的失魂落魄。
“胡老板。”桑微微上前:“还请……宽心一二。”
胡文俊看到了桑,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听说……王磊那个孩子……死了?”
桑呼吸一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背后挨了酒吞童子一爪子,药石罔效了。”
胡文俊红着双眼,良久,带着一丝哽咽,叹了口气:
“这个世道啊……”
“好人都活不长啊……”
桑摇了摇头:
“这个吃人的世道,好人坏人……还分得清吗?”
“说起来,此番酒楼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要恢复,恐怕不容易吧。”
胡文俊苦笑道:
“这些上面的人,随便折腾啊……”
“现在这个世道,赚钱本来就比较困难。”
“天天为了维持和上面那些官员的关系,还要免费让他们在这里蹭吃蹭喝。”
“普通人家呢?能有钱来酒楼吃饭的,几乎没有了!”
“现在,被那个什么妖魔这么一折腾,装修什么的损失了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不少员工和顾客也死伤了。”
“这些损失,上头横竖是不可能补偿我一个平头老百姓的。”
看着胡文俊有些失落的神态,桑点了点头:
“看来,胡老板是打算离开了。”
胡文俊点了点头:
“其实,我老家是姑苏那边的。”
“我呢,自己在那里也留了一些产业。”
“如今,金陵城恐怕是待不下去了。我如果不走,那些官员恐怕也会来找我的麻烦。”
“横竖酒楼也毁了,到时候,在山塘街,开个茶馆,也挺好的。”
桑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便祝胡老板事事顺遂了。”
胡文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微微点头:
“承你吉言,也希望你去成都之后,能够一路顺利。”
旋即,桑便不再打扰,转身离开。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可能和胡老板的缘分,已经也到此为止了。
“那便……祝胡老板,此去姑苏,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
钱家之内,赵悦呈和赵小呈看着眼前的合同,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哥,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小呈挠了挠头:
“按照目前的局势,和东瀛开战是迟早的事情了。”
“这个叫作尾崎秀元的,竟然还让东瀛的商人来和我们合作。”
“虽然说,现在双方处于僵持阶段,和没有军队背景的商人合作,倒是也无妨。但……”
赵悦呈凝声道:
“你是觉得……不能持久,对吗?”
赵小呈苦笑着点点头:
“只要上头的方针确定下来,这里很快就会成为战场的。”
“哪怕是英法租界,恐怕到时候也会撤退。”
“而且,一旦确定了敌对关系,这刚刚合作的生意亏损了也就罢了。”
“可是……我们钱家的名声……”
赵悦呈却摇了摇头: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别忘了,一旦开战之后,药品和粮食,一定是稀缺资源!”
“如果,我们可以假装背靠大树,和东瀛人合作,放下他们的戒心。”
“私下里……帮忙我们的老百姓,倒卖东瀛那边的药品和物资……”
赵小呈一愣,旋即恍然大悟,但眉眼之中更有担忧:
“如此一来……只怕风险很大!”
“我们也就算是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了。”
赵悦呈摆了摆手:
“这件事情,我自有考量。”
“今日看那尾崎秀元,倒是……十分特殊的一个人。”
“他的眼中没有军人的铁血杀气,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诗人。”
“也许……他有什么谋划。”
“但现阶段,我们跟任何一方,都是与虎谋皮,姑且就先观望吧。”
正说着,蔡宇哲打开了房门:
“公子,道长回来了。”
赵悦呈顿时长舒了口气:“谢天谢地,他没事。”
正说着,赵悦呈忽然眉心一皱,连忙取出手帕连连咳嗽。
低头一看,却是咳出了一点鲜血。
“这……”赵小呈脸色一变。
赵悦呈摆了摆手,示意小呈不要乱说。
片刻之后,桑来到房间之内,直接说道:
“我将张司令杀了。”
不过七个字,却让赵悦呈差点摔碎了手中的咖啡杯。
桑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另外,酒吞童子,我也杀了。”
“你们金陵城的和尚道士不太行,那么多人,还拿不下一个东瀛的妖怪。”
“张司令的人头,我已经给了刘湘。”
“吴长胜作为人证,我也交给他了。”
“此番,这也算是你们的投名状。”
“刘湘说了,在确定上头的意思之后,会拉你们一把。”
赵悦呈和赵小呈顿时面露喜色:
“如此……多谢道长。”
话音刚落,赵悦呈忽然心口一痛,又剧烈咳嗽起来。
桑摇了摇头:
“你这毛病,倒是和我有点像,五劳七伤。”
“只不过,我是脏腑虚弱衰老,药石罔效。你……似乎是反应在了心脏上。”
“这个病,任何药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帮助。”
“最好的方法,还是修身养性,外加食补才是。”
“但是……你这样天天在商会劳心劳神,我估计是恢复不好。”
赵悦呈苦笑着摇摇头:
“翩翩还无法把持钱家和商会,那些老古董,和军官一样,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横竖,我现在是停不下来的。”
桑深深地看了赵悦呈一眼:
“你的身体素质……你自己心里有数,只能说,保重吧。”
赵悦呈却是转移了话题:
“对了,道长……是准备离开了吗?”
桑并未否认:
“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我要去一趟成都。”
“那里的龙脉,出了点问题。”
说着,桑解下了挂在胸口的一块玉佩。
定睛一看,那是一块血玉。
桑却直接将血玉放到了赵悦呈的手里。
赵悦呈惊觉玉佩竟是一片温热,而非冰凉,不禁道:
“道长,这是……”
“血玉。”桑耸了耸肩:“当然了,不是那种你们在古玩市场见到的便宜货。”
“我这血玉,是我选用了上好的暖玉,利用自己的鲜血沁出来的。”
“这血玉,对于你这样身弱的人来说,会滋养你的身子,补足你的阳气。”
“现在,整个九州越来越不太平了,有个稍微健康的身体,你也能活得长久一点。”
赵悦呈却一愣,连忙说道:
“不行,这太贵重了!”
“道长,这东西……”
桑却摆了摆手:
“给你的,就是给你的。”
“王磊死了,金陵酒楼的胡老板也打算回姑苏隐居。”
“我这次去成都,也不知道要多久。”
“但愿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钱家……还在……”
“到时候,你若觉得这血玉贵重,再给我好了。”
赵悦呈不由苦笑:
“我只是……我也没做什么,倒是要了道长的东西。”
桑眉心一挑:
“我啊,其实活了很久很久了,也见到了很多人。”
“刘龟年公子死了,云鹤先生也没了,封门村也亡了,但愿……你们能好好的……”
这番暗示,让赵悦呈和赵小呈不由一愣。
两人下意识问道:
“道长,莫非金陵城就要开战了吗?”
桑摇了摇头:
“若只是开战,我相信,以你们的能力,恐怕也无妨。”
“我要说的……是气运!”
“其实,从我第一次进入金陵城之后,我就隐隐发现了。”
“这里的龙脉……已经枯了!”
此言一出,赵悦呈立刻问道:
“道长……龙脉枯竭……会怎样?”
桑轻叹一声:
“轻则……城破。”
“重则……城屠!”
“这是定律!”
“历史上,我们九州内部唯一一次龙脉彻底破损之时,就是五胡乱华的时候。”
“那种世界,不用我形容了吧。”
赵悦呈和赵小呈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凝重之色。
“当然了,这种事情,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龙脉枯竭,要重新恢复,没有个百年是做不到的。”
“所以,我的血玉,你就好好留着吧。乱世之中,身弱之人,更容易出事的。”
……
之后的几天,
刘湘以吴长胜这个人证,还有张司令的头颅,也终于让上面改变了主意。
在确定要和东瀛开战之后,刘湘便不打算再在金陵多待了。
在离去当天,钱家三人、蔡宇哲来相送,胡文俊则是站在不远处的客栈里,遥遥看了一眼。
桑,便在众人道别之下,微微躬身:
“此去山高路远,也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了。”
“再次,小道我,祝愿各位,今后所行所愿,百无禁忌!”
旋即,桑和刘湘乘坐汽车,来到了飞机场。
机舱之中,一名身穿军官服装青年走到了桑的面前,一脸感激和恭敬之色:
“此番大帅能平安,多谢道长了!”
桑一愣,不由看去。
“你是?”
“我是大帅的副官,我叫作余悸。”余悸笑了笑。
桑摇了摇头:
“我没帮太多忙,就是可惜了你的那些同僚,还有那个叫作王磊的少年了。”
“对了,龙脉之事,我曾经听王磊说了一些。”
“你们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给我的讯息?”
余悸无奈道:
“很抱歉,道长。龙脉之事,已经全权交给了阿龙先生负责。”
“等到了成都,道长可以询问阿龙先生。”
桑点了点头,也就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
……
很快,飞机便降落在了成都。
当桑下了飞机之后,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的瞳孔一缩。
刘湘看出了桑的异状,不由问道:
“道长,怎么了吗?”
桑看着只有他能察觉的,这遮天蔽日的阴邪之气,还有那时不时不受控制,散溢而出的点点金光,神情颇为凝重:
“大帅,成都的龙脉,恐怕……破损的相当严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