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小时之后,随着窗外的景色,也开始步入黄昏之中,这场会议和交流也终于结束了。
不过,从众人的表情来看,很显然,这次的交流会议也是有些吊诡的气氛的。
作为成都的分部长,刘清泉一直是保持着儒雅的笑容,看上去没有什么差错。
但是段成主教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更有着一些无奈。
空桑缓缓起身,笑了笑:“多谢部长的好意了。”
“不过,我这人性子比较好静,也不太喜欢一些交际应酬,晚餐就不用了。”
“我们会在这成都逛一逛,自己解决的。”
刘清泉露出一丝遗憾之色:“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几位了。”
旋即,空桑和刘清泉分部长交换了联络方式之后,便和众人离开了茶楼。
“现在去哪里?”小呈依旧是嚼着泡泡糖。
空桑想了想:“这附近倒是离宽窄巷子挺近的。”
“要不,我们找一家咖啡厅坐坐吧。”
……
空桑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之后,小呈有些无语地撑着下巴:
“刚才喝了浓茶,现在又喝咖啡,你们晚上是不想睡觉了,是吗?”
空桑耸了耸肩。
钱翩翩倒是自顾自地取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横竖是在室外,倒是也不用担心被说什么。
赵悦呈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一时间,方桌之前,刘正业苦笑道:“这似乎,还是在徐子期和刘伯牙的事情之后,我们第一次坐下来聊天聚餐了。”
空桑不禁扶额:“虽然我知道,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聚了。”
“但是,你倒也不必这么生分和拘束的样子,”
“不过,出海去东瀛,处理怪谈协会菊川代子,的确也花了不短的时间就是了。”
刘正业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手里的咖啡,旋即道:
“善恶司那边,你的坎……”
空桑摇摇头:“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恶司成员,基本都是张弛以死去的灵魂,加上布袋戏一门的手段来制作出的傀儡。”
“虽然也有恶司部长等几个活人,也不过是张弛放在台面上的棋子而已。”
“听说,随着善恶司内部动乱,他们也全都死了。”
“真正跟着张弛离开的,应该只有鱼玄机和温庭筠了。”
刘正业点了点头:“坦白说,这件事情,尤其是给我们这些善司的成员,刺激很大。”
“有些人已经有些心灰意冷,表示恐怕不会再回到善恶司当中。”
此时,服务员将空桑点的dirty放到了桌上。
空桑笑道:“谢谢。”
旋即,拿起咖啡杯之后,抿了一口。
“九州太大了,和隔壁的俄国还不同。”
“我们对于怪力乱神的事情,从建国以来就保护的太好了。”
“现在,要搭建一个和善恶司一样的机构,但又要比善恶司的功能更加完善,制度要更加先进,这很困难。”
刘正业看着空桑熟练的从壶天手环里除了一根烟杆,点燃特殊的清香味道,不由地说道:
“你现在这样子,反倒是有点像征老板了。”
空桑笑了笑,不置可否。
刘正业又道:“其实,这段时间不见,我能感觉……你变化很大。”
“想来,在东瀛的时候,你们解决那位菊川代子,应该并不轻松。”
“就比如刚才,段成主教虽然没有特地说什么,但是在后续聊到开膛手案件的时候,其实有意无意的一直看着你。”
“他……想找你帮忙。”
空桑吐出一个烟圈,幽幽说道:
“教会不可能不知道,我和怪谈协会打过交道。”
“而且,还不止一次。”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觉得我可能会帮助他们吧。”
刘正业苦笑道:“空桑,你倒是也不用对教会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空桑看了自己的发小一眼:
“但不可否认的是,从我开始做打更人到现在,教会弄出的幺蛾子,的确不少。”
“当然,我知道,这是新教派和顽固派之间的纷争。”
“可是这样的纷争,却也烧到了我们的头上。”
刘正业叹了口气:“是的。所以我才说,你的确是变了。”
“如果是以前的你,段成主教这么明显的暗示,你就算不乐意,应该也会不好意思拒绝的。”
“但是这一次,你倒是处理的干脆利落。”
空桑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人嘛,一段时间,一段心境,总会变的。”
“从刘晓的事情上,不难看出,教会内部一团乱麻。”
“就连正业,你自己都是毫无头绪。”
“我若随意插手,谁知道会不会又被拖入更麻烦的案子里。”
“更何况,从前的善恶司是因为张弛运转的原因,导致青黄不接。”
“现在,没了善恶司的掣肘,大家都在浮出水面,教会自己应该能够解决。”
“只是,有的时候想想也奇怪。”
刘正业不禁道:“怎么说?”
空桑把玩着烟杆,继续说道:
“就是……张弛这个人的行为,很多是前后矛盾,且有剧烈的冲突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
“对了,正业。”
“之前问你调查之事,你说换个地方再说,现在能聊聊吗?”
刘正业举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苦笑道:
“其实,我最早开始调查这次的问题,是得到了一个神秘人的提示。”
“哦?”空桑不禁道:“难道是龚鑫?”
刘正业摇摇头:“这个人我并不认识,但是……空桑,你们几个应该认识。”
“他自称是怪谈协会的古山君。”
此言一出,空桑露出一丝愕然之色。
原本躺在椅子上休息的赵悦呈、小呈、钱翩翩三人,也来了精神。
作为出海到东瀛,经历了四大案件的四人,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苍竟然还给刘正业留下过讯息。
“这位古山君跟我说,我和你小时候所经受的孤儿院之事,并不是巧合。”
“让我顺着教会内部开始调查,尤其是,可以查找一些和我老师……和韩主教相关的卷宗。”
“然后,我就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七宗罪’的计划。”
“不过……说来也奇怪。”
“我记得……我当时应该找过某个教会的主教,可是……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空桑眉心一动,顿时明白,刘正业应该是那个时候被李元附身了。
只是……刘正业找的是谁?
如果这个人是韩主教,那还好。
横竖,韩主教已经彻底死了。
但是,如果对方是上京地区的其余主教的话……
并且现在最具备风险的一点是,刘正业作为七宗罪之事当中为数不多还活着的人。
又恰好,是唯一一个,教会内部可以随意拿捏的人。
毕竟刘正业虽然能力摆在那里,但职位上来说,也仅仅是驱魔师。
而成都这边,既然发生了新教和天主教之间的斗争,这也就意味着,两个派系应该已经撕破了脸面。
这种年轻派和保守派之间的争斗,在任何历史当中,都是非常危险的。
刘正业作为掀起了这次争斗的“火苗”之一,一旦回到总部上京之后,必然会被两大派系的争斗卷入核心旋涡之中。
念及至此,空桑反问道:“那么,正业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我觉得,如果你直接回到教会的话,也许会有风险。”
“天主教会一派,也许会有人保护你,但也许会有人想要除掉你。”
“新教派,则是会注意到你作为天主教驱魔师的立场,恐怕也会有不同的声音。”
“你现在回去……”
刘正业也是满面愁容:“这件事情其实我也明白。”
“但是……我妻子的问题还没有确。”
“我必须回去,到西山大觉寺看看情况。”
空桑满脸无奈,有家庭的情况下,刘正业的确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
“对了,空桑,你们什么时候回上京?”刘正业问道。
空桑挠了挠头:“说实话,最近有些累。”
“毕竟刚刚从东瀛回来,就来解决七宗罪之事。”
“我们会在成都放松两天,同时看看,能不能找到龚鑫。”
“毕竟惠惠的问题,龚鑫和邪心教合作的事情,我还需要确认。”
刘正业点了点头。
双方既然都有事情要处理,自然也就不可能同时回上京了。
随后,刘正业打了个电话给张鹏。
手机里,张鹏表示,刘正业的妻子,情况已经有些好转,在佛经的辅助之下,疯魔的情况也在不断减弱。
但刘正业知道,要让自己的妻子真正康复起来的话,消除体内的罪孽基因才是唯一的选择。
因此,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要尽快赶回去。
“既然如此,我们就上京再见吧。”
说完,刘正业便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匆匆离开了宽窄巷子。
空桑看向剩下三人,只见他们脸上的疲惫之色显而易见。
纵然是铁打一般的赵悦呈,在高强度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不免有些受不了了。
“要不,你们先在附近找个酒店。”
“正好,大家可以洗漱一下,休息休息。”
“等确定了酒店的位置之后,你们再手机发给我就行。”
赵悦呈不禁道:“那你呢?”
空桑翘着腿,手肘枕在腿部,手掌拖着下巴:
“我想在这里转转。”
“不是说,成都的宽窄巷子,到了晚上的时候,会十分热闹吗?”
三人见状,也没说什么。
他们的确是累坏了,因而在咖啡喝完之后,便也离去了。
空桑环顾四周,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四周的店铺,也开始闪烁起特有的霓虹灯。
很多年轻人,手挽着手,在宽窄巷子里来回逛着。
逐渐增加的行人,穿行在优美古朴的清朝谷街道上,四周还有很多仿古的四合院。
一种代表了成都特有的烟火气,在空桑面前徐徐展现。
那是一种,在喧嚣之余,自己却又能察觉到一丝安逸和舒适的缓慢节奏。
空桑起身走进店里,结了账之后,来到店外伸了一个懒腰,自言自语道:
“那么,就在四周随便转转吧。”
说着,空桑给自己的烟杆里换上了一点新的烟料。
看着壶天手环内,逐渐开始变少的料子,不禁嘟囔道:“看来,得找个机会,再坑老板一笔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