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空桑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腰。
“为什么要把我突然推到这种地方。难道,这里有什么她想让我知道的?”
困惑之中,空桑看着眼前有些昏暗的空间。
四周很狭窄,而且也没有任何值得推敲的线索。
只有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狭窄隧道。
空桑比划了一下,微微弯着腰走了进去。
整个隧道非常的潮湿,不慎触碰到的地方,更是滑腻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无奈之下,空桑也只能继续往前走去。
此时的他已经感觉到非常疲惫了。
毕竟从来到了小镇开始计算,先后用了数次借神之法,两件佛宝,还有招阴诀。
他的体力早就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
狭窄的隧道似乎看不到尽头,空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自己已经走了超过一个小时了。
权衡片刻后,空桑决定原地休息一下。
他靠着墙壁,喘着粗气,从壶天手环当中取出事先放置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给老板?”
空桑忽然想着。
毕竟自家老板神秘莫测,在和怪力乱神的接触上,经验似乎也非常的丰富。
于是,空桑立刻拨打了电话。
“老板,救命。”空桑苦笑道:“我现在陷入到一个鬼宅当中,完全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出去啊。”
然而,电话那头,征老板却一直没有说话。
“喂?老板?”
“啊.......空桑.......”
征老板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且迟缓,这让空桑心里有些打鼓。
“嘿嘿.......”
又是一阵低沉的笑声,犹如手指抓挠在黑板上一般让人心里发毛。
“你......还不.......快......跑?”
似是询问,似是讥笑。
空桑瞳孔微缩,却见一个硕大的鬼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扑了过来!
那鬼脸不同于长生酒幻术中的形状。
眼前,是一个浑身粉嫩色的娃娃脸蛋。
但是,那浑身褶皱的皮肤和血淋淋的全身,又宛若一滩烂泥一般,就那样黏糊糊地塞满了整个隧道。
那布满了血泡的手快速的攀爬,口中还发出一阵婴儿般的笑声。
笑声中的欢快和兴奋,在空桑耳中却如同黄泉魔音一般!
“要死要死!”
空桑直接跑了起来。
同时,心神催动,一道又一道的幽冥火如同墙壁一般挡在身后。
“哈哈哈哈.......”
娃娃的笑声却是越来越近,似乎幽冥火不起作用一般。
空桑甚至能感觉到沿着隧道石壁传来的震颤之声。
“轰隆!”
“轰隆!”
轰鸣之中,空桑又敲出镇魂音。
镇魂音似乎稍微牵制住了那莫名出现的鬼娃娃,对方的笑声在这一刻稍微弱下去了一些。空桑见状,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下。
但只要镇魂音消失,那鬼娃娃的笑声就又会出现在身后。
空桑无奈,只能连续敲动打更锣。
连绵不绝的镇魂音在隧道之中不断回音,如同交叉的雷鸣。
忽然,眼前一阵微光刺到了空桑。
空桑喜出望外,想着总算到出口了。
但就在即将跑到出口时,空桑却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酒香味。
“长生酒!”
空桑想也不想,直接展开了蝶翼。
狭窄的石壁刮得空桑生疼,但他依旧在逃出隧道口的刹那,直接展开蝶翼腾空而起。
“哈哈哈哈!”
几乎同一时间,那粘稠如泥浆的鬼娃娃也出现在洞口。
伴随有些崩塌的隧道,鬼娃娃的身体直接掉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空桑才看清了下方的景象。
那是一处偌大的法坛。
但是和一般的祭坛、法坛都不同,眼前的竟是分上下两层。
高大的石柱上刻满了诡异的符咒。在祭坛的下层,则是围着一圈穿着衣服的白骨骷髅。
每一具骷髅都佩戴着一副傩戏面具。
细细数来,竟有十六人。
这十六人或是法师打扮,或是平民百姓。
无一例外,从服装的形制来看,都是民国时期的款式。
上层的祭坛,则跪着一男一女。
男子已是白骨,但从身上那熟悉的马褂来看,应是狄弛无疑。
至于女子,则戴着面具,穿着傩戏的戏服。
“怪了,这个女人......怎么没有腐朽?”
空桑有些谨慎地稍微飞的低了一些。
只见那女子的皮肤似是吹弹可破一般,根本不似死人,甚至论肤质,比一些活人都要好。
而刚才那个鬼娃娃,则直接掉进了狄弛和这女子中间偌大的空心血池当中。
池子内满目的血浆,还有许多漂浮着的内脏和碎肉,看的空桑一阵恶心。
那鬼娃娃在血池当中似乎相当痛苦,本就不成形状的身体更加的腐烂。
不过片刻,在一阵凄厉的惨叫中,鬼娃娃化成了一摊血水融入到了这血池之中。
“这血池......”
半空中的空桑又嗅了嗅,顿时勃然色变。
这种香味太熟悉了,这不就是长生酒吗?!
“这.......这就是长生酒?!”
空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血池,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飞到了祭坛边上,在确定四周似乎没有古怪之后,才开始仔细观察整个祭坛的情况,并用手机开始拍照。
空桑没有再想着打电话给其他人,就冲着隧道之中电话里的古怪,空桑就明白,通信设备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
“这祭坛,似乎就是雪婵提过的傩坛?”
空桑有些不太确定。
所谓傩坛,就是在举办傩戏时特地布置的一种法坛。
“我记得,黔州附近的傩戏应该是有两种形式。”
“一种就是单纯的傩祭。法坛小,法师也不用戴面具。这么看来,这应该不是第一种。”
“那......这个法坛,应该就是将祭和戏相结合的方式了?而且法师和演员的人数,似乎也对的上。”
空桑又转而看向第二层法坛的两人。
却见狄弛已化作白骨的手中,似乎握着一张纸。
空桑想着这可能是线索,便将那张纸给抽了出来:
“姒静,对不起,我本来想听你的话,好好过日子的。”
“但是,我已经品尝到了长生酒,是真正的长生酒!”
“只是,这次提纯的量,太少了。”
“那种诱惑,那种宛若升仙的感觉,体会了一次就停不下来了。”
“啊啊啊!”
“怎么办,我还想要!还想要啊!”
“对了!对了!只要再开阴法坛,就能再提纯长生酒了!”
“但是,这次我要建一个更大的法坛,我要提纯更多!”
“这样,我就可以带着你一起长生不老了!”
“只是......只是在此之前,我要先和狄瑢完成仪式。”
“这可能需要些时间,你好好在家安胎,我一个月之后就回来。”
“对不起......”
断断续续的话语,却看的空桑冷汗直流。
空桑不是害怕,而是他从这段话的字里行间之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信息。
首先,长生酒应该是很早就研发出来了。
眼前的这个,应该就是狄弛所提到的更大的法坛。
血池中那恶心的东西,其实就是所谓的“酒母”了,也就是培养长生酒的原料,对应制作普通酒类时的酒曲。
可是,从文字当中可以推断,狄弛似乎已经也要放弃长生酒了。
却又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喝到了一点长生酒,这才终于开始疯狂起来。
那么,究竟是谁让他喝到的?
还有,为什么一定要拉上自己的妹妹完成仪式?
忽然,空桑似想到了什么,他立刻转身看向了那个女子。
按照狄弛纸上所说,这个女子,应该就是仪式的另外一个人,狄瑢!
也就是这时,空桑才注意到,狄瑢佩戴的面具,就是傩母的面具!
而在狄弛的面前,则是傩公!
“傩公傩母......”空桑有些失神。
姜雪婵诉说傩公傩母这个故事的时候,他自然没忘。
“兄妹成亲.......傩公傩母.......”
“难道.......难道仪式竟然是........狄弛和狄瑢成亲了!不,是在这法坛上,装扮成傩公傩母成亲?!”
“所以,狄弛就是鬼新郎!狄瑢是鬼新娘!但是狄弛真正的妻子,是姒静,也就是子母煞!”
空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一个一直以来,他忽略的东西。
先前很多的信息,包括小镇戏台上的那一幕幻术,都让他想当然的以为是狄弛不想放弃长生酒,妹妹狄瑢无可奈何,只能继续。
可如果,幻术中所表现出的,是已经疯癫的狄弛和故作冷静的狄瑢呢?
如果,真正对长生酒念念不忘的是妹妹呢?
如果,偷偷让自己的兄长喝到长生酒的,就是身为妹妹的狄瑢呢?!
空桑感觉自己喉咙一阵干涩,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姒静要把自己推下来。
如此说来,她是希望自己找到真相了?
可这个真相,又会给她什么样的帮助?
一连串的疑问下,却闻
“呵......”
又是那熟悉的声音,似笑似叹。
空桑有些僵硬地转过视线,却见原本跪在那里的女子,脸上的傩母面具骤然裂开。
露出的苍白面容,正是狄瑢!
此时的狄瑢,明明是一具尸体,双眼却一直睁着,血红血红的,那种眼神正死死盯着血池!
旋即,狄瑢动了。
她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满身的尸气开始扑面而来。
尸变!
“怎么可能!”空桑不禁失声喊道。
要知道,狄瑢早就化成红衣厉鬼就徘徊在大院之中啊!
那又怎么可能现在重新变成僵尸呢?
一时间,空桑忽然想到了在长生酒幻术中,他们拜访那幻术老道时,对方说的三尸九虫之变!
“这么说,这大院之中,从一开始就有两个狄瑢。”
“一个是在大院内游荡的红衣厉鬼。一个是尸体尸变?”
“狄瑢的三尸九虫,分裂了?!”
惊疑之中,狄瑢的双眼突然出现了神采。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空桑,嘴角咧开一丝笑容。
眼神中,充满了贪婪。
“呵呵......上.....上好的原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