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逸刚到医院。
他放在裤兜里面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薄唇上勾着弧度，并不是笑，是讽刺。
他接起电话。
“清逸。”
“如果您是听了你妻子告状，专门给我打这个电话，我奉劝您现在挂掉电话，您了解我的脾气，她不该唆使陆曼动我的人！”顾清逸语气冰凉，没有任何能商量的余地。
顾父听到儿子冰冷的语气，他打电话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却还是不死心非要打电话试试。
他喉咙有些干。
“清逸，算是看在爸的面子上，你跟你阿织阿姨道个歉，她现在闹腾得很，你知道她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坏心眼，主要就是爱闹。”
“爸。”
顾清逸身体靠着墙，他长腿朝着前伸长，“我能叫你一声爸，并不是我多承认您是我爸，只是一个称呼惯了而已。”
“清逸，你妈妈的事情……”
“够了！”
顾清逸眼神赫然冰冷，他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露，“我接您电话，还能好脾气听您说这么多废话，不是让您嘴贱提我妈，我觉得您应该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提什么不该提，还有她是你出轨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让我去跟她道歉，我没有要她的命，已经手下留情！”
“我留她一条贱命，是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妈生的我，如何让她在顾家翻不起丁点风浪，不是让她犯贱去动我的人，正好您跟她带句话，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弄死她！”
顾清逸挂断电话。
他仰头看着白色刺眼的天花板，好久才缓下心口中暴戾，想要杀人的戾气，他幽深的眼眸，依旧冷冽。
林织这个贱人。
居然还敢提他母亲。
五年前，他母亲因为心力憔悴倒在一线，他得到消息，顾不得学业从国外赶过来，却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处理完母亲身后事。
他赶回国外完成学业的时候，意外从管家嘴里面得知，母亲发现了父亲出轨，甚至还得知父亲在外面有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女儿，她怒急攻心，才会倒下起不来。
他不相信母亲强健的身体，会因为知道这些破事倒下，只是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查不出来，母亲到底为什么会倒下就起不来的原因，直到遇到徐萌萌，检查出他身体里面的毒。
他才算是摸到了母亲死亡真相的边缘。
……
病房里，徐萌萌做了噩梦。
她梦见她上次从深山里面出来，碰见了个漂亮阿姨，她看出那阿姨身体不好，她说她给阿姨把脉，阿姨笑笑摸了摸她脑袋，说不用了……还说她跟她的儿子一样大，只是她儿子没有她乖巧，灵动。
正她想要询问，阿姨的儿子长什么样，是不是跟阿姨一样漂亮，顾清逸的脸忽然出现，她被吓醒。
浑身冷汗，惊魂未定盯着天花板。
好长的时间过去，徐萌萌才重重叹了口气。
还好，只是一个梦。
“醒了？”
徐萌萌：“……”
“噩梦还带梦中梦？”
顾清逸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气得牙痒痒！
该死的女人，居然说他是噩梦？
“徐萌萌！”
耳边熟悉的声音，染上了曾熟悉的怒气，徐萌萌缓缓偏头，入目就是一道挺拔身姿，像是门神一样站在她床边，她视线顺着向上，不一会儿就看见，顾清逸带着恼怒的俊脸。
她：“……”
难怪她会做噩梦，原来是这个煞风景的人在这里，果然讨厌的人不仅仅煞风景，连带着梦他都会影响。
徐萌萌不想见到他，她仅仅是一眼，她就将脑袋偏到了另一边，直接用行动提醒顾清逸，他不受待见。
顾清逸看着她，他胸口猛然刺痛。
“徐萌萌，你想吃什么？”
徐萌萌不回应他。
顾清逸后牙关收紧，好半晌，“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跟我赌气可以，你不要跟你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现在主要是要将你的身体养好，等你身体养好了，你想要打我，骂我，甚至拿刀捅我，我都可以接受。”
“顾清逸，你以为你短短两句话，就能把你杀了孩子的事实给遮掩过去？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只要我还记得，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徐萌萌向来爱憎分明，她对顾清逸能爱，此时也能恨。
应该说从顾清逸跟陆曼订婚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再爱顾清逸，虽然还有些舍不得，她也依旧跟顾清逸说分手。
哪怕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也只是想要留下属于她的血脉，因为她是个孤儿，她比谁都渴望有亲情，有一个属于自己血脉的孩子。
虽然，她没有能力留下孩子。
她想着好好跟孩子告别，而不是用那样的方式，让孩子没有体面的离开，她只要看到顾清逸的脸，她就会想到孩子化为血色，一点一点从她身体里面……她永远无法忘记。
顾清逸胸口堵得慌，他心脏就好像被一块重重的石头给压住，沉重得他难以呼吸。
“你最好不原谅我！”
他也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留住徐萌萌最后记住他，他想到他曾经嘲笑凌秋寒，而现在他也成为了那种最讨厌的男人。
他亲手杀了他的孩子。
别说徐萌萌不原谅他，他自己都没有打算原谅他自己。
“滚！”
洛西提着保温桶进门。
她就看见徐萌萌激动要坐起来，她眼眶猩红，恶狠狠冲着顾清逸咆哮，因为用的力气太大，她脖颈青筋毕露。
脸也被刺激到涨红。
旁边的监控着徐萌萌血压的仪器“叮叮叮……”，洛西跑进去，她推开要去抱徐萌萌的顾清逸，抱着徐萌萌要强撑起来的身体。
“你要是想要她死，你就继续这样刺激她！”洛西冰冷冲着顾清逸喊道。
顾清逸浑身僵硬。
“顾清逸你做个人吧，她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孩子，也被你刺激再次大出血，刚被抢救回来，你又到她面前来刺激她，你是不是非要她死了，你才开心？”洛西的话，一字一句压得顾清逸呼吸不上来。
他想要解释。
只听到徐萌萌歇斯底里，“滚，顾清逸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