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从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他也很清楚自己什么都不配拥有。
但他想要宋至。
可他太了解宋至了，他知道宋至不会变成任何人的附属品。
温和平静的假面下是极致的凉薄，她谁都不爱，连自己都不爱。
他以往不是没有过奢求，但更清楚没有人能让宋至甘心游入情网，所以能待在宋至身边已经满足。
目睹了宋至的尸首之后，他再也压抑不住心口翻滚的情绪。
他生出了更多的渴望，如果注定要死，他想死在宋至身边，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够强大，在绝对强大的势力面前他保护不了宋至，反而会成为宋至的拖累。
就像这一次，如果顾时昀没有抓住他，宋至根本没有和顾时昀交易的必要。
但他不想同梦中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宋至，即便是死，也请让我死在你身边。”
不是老板，是宋至。
四目相对，他坦坦荡荡，有情深装点，有忠诚渲染，将那双眼睛描绘的比星空还惊艳。
但宋至杏眼里却满是漠然。
“你喜欢我？”
语气平静，比起疑问更像是陈述。
“不，我不喜欢你。”
“我爱着您，胜过爱自己。”
他像是最虔诚的信徒，毫不遮掩的将真心剖白给宋至，他不在意宋至是会接受还是会拒绝，哪怕她踩在脚底下践踏，他甘之如饴。
“呵。”
宋至讽刺的笑了，“你爱我什么呢？”
“美丽的皮囊？”
“腐烂的内里？”
“还是爱我无心无义？”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宋至的内里有多腐烂，她的身上是玫瑰清香，但是她的体内却满是腐烂的恶臭，宋至自己都讨厌极了。
他清楚知道，她折磨霍皎皎，接近祁妄和唐朔白他们，不是为了报仇，她只是想把他们都拉进地狱而已。
宋至从来没想过站在神坛，也不偏爱高高在上，更不中意让所有人都爱她，她只是恶毒的，想要所有人都陪她在地狱里游荡，仅此而已。
玩弄人心，却从不动心，因她无心。
他答，“都爱。”
两个字，他的眼神真挚而带着情深。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狠辣，手中的鞭子用力甩向他，鞭身凌厉带着劲风划破空气，那一鞭落在身上必定会皮开肉绽。
啪！
他额头溢出冷汗，身上多了一道血痕，宋至没有留力气，他咬紧牙关将到了唇边的声音吞回腹中，宋至高高在上的睥睨着他，“现在还爱吗？”
他拳头紧握，依旧身板挺直的跪着，抬眼望着宋至，依旧是真挚而坚定，带着灼人的热意，“爱。”
四目相对，他不闪不退。
鞭子被丢在地上，长指按着伤口狠狠用力，“现在呢？”
“爱。”
“不管你怎样，是好是坏，是善是恶，至死不休。”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宋至突然笑了，“即便你明知我永远不可能爱上你？”
“是。”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宋至依旧没有动心的感觉，她的心跳和呼吸都极致平稳，他明明在她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忠心耿耿，说是最忠诚的狗都不为过。
他爱她，并非没有察觉，只是宋至不在乎。
一个正常人多少都会被他的守护感动，但宋至什么感觉都没有。
眉眼染上了轻佻笑意，“想要我吗？”
爱与否，都无关紧要，只要能完成她的命令，她就愿意把他留在身边。
他眼神微颤，喉头滚动，那一瞬间身体给出了最真实的反应，对于宋至他也从来只会给最真实的答案，“想。”
他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配拥有，只配活在暗处苟延残喘，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奢望，最开始也试过努力的去争取想要的东西。
可最后的结果总是不如意。
他曾遇到过一个给了他无尽善意的人，但那个人的下场并不好。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渴望，即便有，也会死死的压制着，他觉得自己不配。
即便现在他依旧觉得配不上宋至，说出心意只是不想留有遗憾。在梦里他最遗憾的事就是到死都没能跟宋至说过喜欢。
宋至笑了，胸腔震动，“可是我何德何能，配得上司家少爷的青睐？”
李特助脸色煞白，膝行两步靠近宋至，紧张的握着她的手腕，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从我脱离司家的那一刻，我就不是司家人了。”
宋至知道他不是故意隐瞒，所以也并没有因此生气。
捡到他的时候宋至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小孩儿，谁家小孩儿会是满身大牌，只是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司家人。
“名字。”
李特助没有犹豫的道，“司理，理由的理。”
“你认识顾时昀吗？”
李特助像是回忆起什么，道，“认识，但并不了解。因为年龄差所以我们并没有一起玩过，顾时昀大概十多岁开始，就经常在司家玩。”
他顿了顿，“和我姐姐。”
宋至挑眉，“姐姐？”
他垂下眼，语气悲涩道，“对，但她死了。”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悲伤，他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眼角眉梢都是痛意。宋至看着他，无法共情他的感受，因为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了共情的能力。
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就从某个瞬间开始，她突然失去了共情能力，以及爱人的能力，宋至其实并不在乎，这样没什么不好，只爱自己反而不会受伤。
她不爱李特助，对他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但他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就像夏非叶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只是这特别无关男女之间的情爱。
大概，算是家人？
她并非不在乎他们，但如果真的到了关键时刻，她也不会为了他们而放弃要做的。
这一点夏非叶和李特助都心知肚明。
“顾时昀是不是喜欢你姐姐？”
李特助摇头，“我不确定，只记得他每次去司家都喜欢黏着姐姐，但姐姐死时他是最冷漠的那个。”
宋至挑眉，顾时昀和李特助的姐姐？某个念头闪过，但宋至需要更多的证据佐证。
知道在他这问不出有用的线索了，宋至一垂眸就看到他的反应，轻笑道，“不是想要我？”
她眉眼如丝，长指微微擦过他的眉头，语气低哑。
“今晚，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