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福临亲自来了一趟。
不过是做了乔装打扮,沈令宜看着面前一副中年大叔模样的福临,忍住了笑,问,“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口谕?”
福临点点头,先从衣袖里掏出来一叠银票递给她。
沈令宜不明所以的接过去,“这是?”
“皇上让老奴给您带过来的,”福临笑着道,“昨天夜里,那泉国二皇子联系老奴,一口气订了十台大炮,一万包炸药。”
沈令宜失笑,难怪她觉得这银票如此眼熟,敢情是昨天才送出去的,还热乎着呢。
福临抿嘴笑着道,“皇上还说,多亏了你昨天连夜让人送进宫里的那份名单,皇上前些天让人追查那本账本上的人,应当是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觉,但是没有证据,即便是打草惊蛇也拿他们没办法。昨天夜里,皇上收到名单便立即派人封锁怀疑的那几个大臣,您猜怎么着?有两个胆子小的,已经收拾了家业,打算往泉国逃呢!皇上说了,这次多亏了您送过去的名单,要不然那几个人肯定拦不住的。”
沈令宜也有些讶异,笑道,“能派上用场便是最好。”
福临又道,“皇上还说,如今这泉国的奸细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荣基便是再有能耐,也没办法短时间内对我们发动战争了,这个网,可以收一收了,皇上让您这段时间先别出门,免得被人找晦气。”
沈令宜点点头,“我明白。”
这段时间,她把荣基耍的团团转,泉国这条线一旦开始收紧,那些人首当其冲便会想到她。
可不要小瞧了这些人,抛开一个荣基不说,光是那些被查的官员,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所以她如今处境,是很危险的。
福临道,“您倒也不必太过担心,皇上又给您派了十二个高手在暗中保护,若是没人来也就罢了,若是有人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沈令宜心中稍安,让七妮拿了银锭子给福临,把人送走之后,她便很识相的让七妮关了府门。
“最近府里采买一律后门进出,非必要不出门,七妮,一会梁义回来了,你让他来见我。”
七妮应下了,张罗着让人反锁大门。
下午梁义才回来。
他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听到了风声,一回来便直奔沈令宜的院子,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凝重,道,“老大,眼下京城形势不太好。”
沈令宜神色肃然,问,“怎么说?”
梁义道,“昨夜我跟着宫里的高手进了宫,进宫的时候,宫里气氛还没太紧张,结果昨天半夜突然就剑拔弩张起来,据说是兵部尚书带着人造反了,我怕引起别人注意,给你带来麻烦,一直到今天下午才找到机会,悄悄离开宫里。我听说,那个兵部尚书被皇上亲手取了首级,他带的那些兵,全都被腰斩了。”
沈令宜沉默了一会,才道,“真是……好生凶残啊。”
难怪今天福临特意跑了一趟。
看来今天开始,京城要经历一番大血洗了。
梁义看她脸色不太好,安慰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和宫里的两个高手寸步不离的保护你,如今府里也被皇上的人保护的固若金汤,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陈府。
陈正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脸上的表情很急躁,他双手时而背在身后,时而交叠握在腹前,半晌,他问道,“还没有消息?”
陈楚云坐在一旁,闻言摇了摇头,“派出去的人都还没回来。”
他有些忐忑的看着陈正,“爹,如今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咱们家应该不会有事吧?”
陈正叹了口气,闭上眼,“我们把皇上想的太简单了。”
初时只觉得是个女皇,能掀起什么风浪,他们这些老臣若想要颠覆朝堂,不过是随手的事,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没把这位女皇放在眼里,甚至在筹谋的时候,觉得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谁能想到,他们这些人做的事竟然一直都被那女皇看在眼里,如今她掌握了证据,一朝翻脸,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些蠢的,就像昨夜造反的兵部尚书等人,依旧没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觉得拼一拼自己能坐上那个位置,结果就是全都没了命,连个全尸也没留下。
今天开始,京城的众多官员全都被搜了家,皇上还客客气气的请了不少人进宫喝茶,但是谁都知道,这表面风平浪静之下,隐藏着多大的危险。
他一大早便在书房坐立不安,整整一个上午,派出去的人没一个回来的,陈正便意识到,皇上怕是已经把陈家控制住了。
如今的陈家,瞧着还安全,可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而他这个蠢儿子,竟然还以为陈家能够在这场祸事中置身事外。
陈楚云看到父亲的脸色,哪里还能不明白陈家处境不妙,他道,“要不然儿子出去找二皇子,这条路是他带我们走的,如今出了事,他必须得保我们!”
陈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怒道,“他自己都是自身难保,拿什么保我们?别忘了,他筹谋的再多,如今也是孤身一人在大俞的地盘上,你觉得我们都被逼成这样了,他能全身而退?”
陈正挫败的坐回去,崩溃的道,“那还能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陈家倾覆,眼睁睁看着大家都没命?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眼睛亮了亮道,“对了,我去找沈姑娘!她跟皇上关系好,如今又对我情根深种,只要她替我们说话,肯定能把我们家保住的!”
他站起来,喜上眉梢,“对,这是个好主意!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爹,我出去一趟,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带来好消息的!”
说着他就要往门外走,气的陈正怒拍桌子,“站住!你给我站住!”
陈楚云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来,“爹,难道找沈姑娘也不行?”
陈正真想戳着他的脑袋痛骂他一顿,他怎么生了这么个蠢东西!
可是想想现在的形势,他忍住了心中的愤怒,压着声音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这段时间沈令宜跟二皇子走的这么近?昨天二皇子刚刚宴请完了群臣,今日朝野上下便遭了殃?你也说皇上跟她关系好,难不成你就没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陈楚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陈正的意思,呆呆地后退一步,摇摇头,“不可能的,她应该是真的喜欢我,哪个姑娘家会不顾及自己的名节?”
陈正懒得再跟他多说,“行了,你脑子里就只剩下男人女人那点事,那沈令宜,可是当初陪着皇上打天下的!要说她没点本事,我是不信!不然她凭什么在皇上面前有这么大的脸面!”
陈楚云依旧无法相信,反驳道,“那是因为她救了皇上的命啊。”
“糊涂!”陈正终究是被这个儿子气的动了怒,“救命之恩虽是大恩,可却不至于让一个帝王这般厚待,她定然有旁的本事是我们不知道的!我们……都看错这两个女人了!”
陈楚云有些茫然,“是这样吗?”
他忍不住开始回忆,从他被父亲要求接近沈令宜,到那场宫宴,他顺利跟她接近,表白……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他们便互许终生,确实太快了。
可是后来他逛青楼,她还跑去大闹一场,难不成也是做戏?
陈楚云觉得,兴许父亲说的是对的,但是沈令宜一定是有些喜欢他的。
说不定,他去求她,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陈楚云咬了咬牙。
……
陈家父子能够想到的事,别的被放在油锅上的人自然也想得到。
可是别人却未必能有陈正想的那么透彻,他们看到一点机会,自然得来试一试。
于是,沈令宜的嘉长府,一时间热闹非凡。
这些人倒不是来求她的,而是想要抓住她,威胁皇上,最起码,能留一条命,逃出京城。
一开始,嘉长府里安排的这些人,还能够应付得了那些闯入者,可是沈千俞跟她都低估了这些人被逼到绝路的疯狂、以及这些人联起手来的能力,渐渐的,府里安排的高手都吃不消了。
于是,嘉长府便被打开了缺口。
这些人提前早就打听好了,偌大一个嘉长府,沈令宜就只住在东边的小院子,因此直奔那院子。
原本以为这下子能够如同探囊取物,把沈令宜握在手里,却没想到,踹开沈令宜的房间门,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来人面面相觑,“人呢?”
不可能离开京城,甚至连嘉长府都没离开,因为时间根本来不及,而且如今京城到处都是眼线,若是她离开了,一定有风声传出去。
没有风声,那就是人还在府里。
“肯定藏在别的院子了,我们分头去找!”
一群人四散在嘉长府,一个时辰之后,他们连花园里的石头都搬开看了,却依旧没有看到沈令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