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缺把明妃扔在地上。
“李瑞，北风的风骨本司命看到了，那些人，本司命会厚葬。”
李瑞无力的笑了一声：“那真是……多谢大司命了。”
沈缺招招手，卫染取来一张椅子，他坐下后道：“北风王朝国祚五千六百年，今天是终点，将来玄阳王朝会踩着曾经的北风大地，远征北海。”
李瑞坐直身子，目光落在明妃身上。
这个他曾经最爱的妃子，现在满目怨毒。
“玄阳陛下，驾到。”
沈缺回头。
萧珏一身戎装，手握剑柄，意气风发的走进大殿。
“李瑞。”
萧珏看着失去了一切的李瑞，目光低沉。
“萧珏，想不到你竟然比萧阳还要厉害，不……不是你厉害，是你的大司命厉害。”
萧珏在沈缺旁边坐下，外面传来阵阵喊杀声。
李瑞知道，这是玄阳大军在屠皇宫。
他难过的闭上眼睛，一行行泪滑下。
他身为北风帝王，却无法保住臣民，罪无可赦。
可惜王朝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就算罪无可赦，也无处定罪。
日后百姓在茶余之际，他李瑞必然会被拿来津津乐道，然后再吐上几口口水。
“一个大司命，能和天子并坐。”李瑞站起来，一步步往外走去。
沈缺没有阻拦，萧珏也没有。
李瑞走到大殿门口，看到外面旌旗招展。
玄阳的大旗，是那么的刺目。
还好，帝不死……
北风，还有机会。
他回头道：“萧珏，大司命，我是北风的帝王，死的时候，能不能让我死的体面？”
萧珏道：“你想怎么体面。”
“我想，与臣民同葬。”他张开双臂，望着缓缓下沉的太阳。
我的时代，结束了。
李芸甄，你身为北风女帝，将来一定要带着我的信念，带着北风风骨，重回帝都！
萧珏看了看沈缺，后者颔首。
萧珏道：“好，朕答应你。”
李瑞悲凉的笑了一声，慢慢走下台阶。
沈缺看着瑟瑟发抖的明妃，踢了一脚，“你的君王要赴死了，你不一起去？”
明妃怨毒的盯着李瑞，大声道：“陛下！你可是真心爱过臣妾！”
李瑞回头，伸出手道：“爱妃，过来。”
“我必然真心爱你，但你可曾真心爱我？”
明妃爬起来，慢慢走过去。
李瑞流着泪道：“若你真心爱我，何必在这世上孤苦飘零，不如和我一同去了。”
明妃发出凄厉的笑声，“陛下，我不想死。”
李瑞眉头一皱。
“玄阳陛下！大司命！”
“明妃！”李瑞眼神一变，他猜到了明妃要说什么。
明妃转身跪地，“玄阳陛下，大司命，李瑞已经不是帝王！”
李瑞咆哮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把剑。
沈缺眼神示意，卫染立刻挡住李瑞。
李瑞厉声道：“明妃！我待你不薄，你何以如此！”
明妃凄笑：“不薄？你对我不薄，我便要与你一起赴死？你甘愿舍弃一切，只因为北风的帝王还在，我呢？我与你赴死，我又能剩下什么？”
“你我，连个子嗣都没有！”
沈缺对这一幕似乎毫无感触，淡淡地道：“李瑞是不是帝王已经不重要，北风王朝自此已经从南部大州抹去，再无风声。”
萧珏突然道：“有句话不知沈叔有没有听过。”
“什么话？”
“帝不死，王朝不灭。”
沈缺捻着两指，俯身对明妃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明妃道：“我若说了，玄阳陛下，你要免我一死。”
萧珏看向沈缺。
沈缺抖了抖下裳，“在陛下面前，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李瑞惨笑道：“明妃，你听到了吗！玄阳的人都是狼子野心，你就算说了也必死无疑！听我的，什么都不要说，你是我北风王朝的明妃！你是我亲封的贵妃！”
明妃一时间挣扎起来。
她听到沈缺这句话，知道自己说了那件事，也不一定能活。
玄阳皇帝分明是听这大司命的，大司命说什么，玄阳皇帝不会干涉。
她匍匐在地上，心念急转。
萧珏道：“沈叔，李瑞的子嗣都在，已经收押在一处，沈叔可亲自去看看。”
沈缺其实也有一点料不明白。
李瑞的帝王之气是否还在，他不能窥伺，但他不在乎。
李瑞就算立刻传位，也定然是在子嗣之中，绝不可能是他人。
血脉正统尤为重要！
如果传位给李家之外的人，不算名正言顺，也不能继承帝王气运，算不得正统。
沈缺起身道：“陛下，我去看看。”
“好，来人，先把李瑞和妃子单独关押。”
沈缺离开金銮殿，往关押帝王家族的厢房走去。
他步履轻快，身后跟着数人。
不远处就是血腥的屠杀，他却仿佛充耳未闻。
钟太常与另外几位大臣坐在王鼎旁边，征服之后需要融合气运，将北风王朝归为玄阳。
从此，这里便就是玄阳王朝的疆域。
不过，如果真的是帝不死，而且还逃出去了的话……
那么帝都城就只是被玄阳王朝暂时征服，但还是姓李，是北风王朝的领土。
一旦那位帝王卷土重来，气运很快就会分裂。
沈缺来到关押帝王子嗣的厢房，看着缩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帝王家族成员。
“李瑞的直系血脉，全部站出来。”
他不是没料到过李瑞会在关键的时刻传位。
免去了繁琐的典礼，传位不需要一盏茶工夫。
但他没料到的是，李瑞还有一个隐秘不为人知。
沈缺说完后，有人站了出来，也有人依旧缩在角落里。
沈缺见此轻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挥挥手，“全杀了。”
这些人身上都没有帝王之气，不是王位继承人。
他回到金銮殿，萧珏道：“沈叔，怎么样了？”
沈缺道：“李瑞还有一个隐藏的子嗣，他可真是未雨绸缪。”
萧珏皱眉：“沈叔，如果他传位给了子嗣，就算杀了他，北风王朝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灭亡。”
沈缺沉吟片刻，“陛下莫急，先犒赏四军，我去看看。”
“好，沈叔小心些。”
沈缺离开大殿，苏秉公等人立刻上前。
“查皇宫所有位置，看看有没有地下通道，地宫之类。”
苏秉公带着镇天司其他镇天吏领命而去。
沈缺来到皇宫后门，望着紧紧关闭的北大门，轻轻一捋鬓发。
他还是无法从李瑞或者其他子嗣身上，推演到继承了王位的人。
莫非是……苍天之子？
沈缺眉头微微一皱。
南部大州还有这种存在？
被动资质，与生俱来，不可窥伺，不可推演。
修道天赋扶摇直上，可谓一飞冲天，莅临苍天之下。
沈缺缓缓抬头。
天已黑。
苍天……他也不是没斩过。
苍天之子，还没有成长为苍天呢。
“卫染。”
“大司命。”
“你即刻启程，探一探北风王朝天武将军的位置，我要看看那个新帝会不会投靠北风王朝仅存的一位镇世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