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倩的允许下，英子还是跟着池远一家去省外，外公李建国的农场过年。
当他们看到李建国的时候，他还在沙发面前看电视。
显然，他们的到来，在他的意料之外。
毕竟，他已经习惯了隔着屏幕过年。
池远还以为，这个古板脸老头看到他们会情绪失控，但他似乎低估了李建国的表情管理能力。
即使是见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他也依然只是微微愣神，然后，点了点头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我去找拖鞋。”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看起来挺急切。
家里太久没见过这么多人，拖鞋什么的，早就不知道压在了哪个箱底，找起来自然要花不少时间。
没错，就是压箱底。即使李莹每年都会寄不少钱回来，但节俭已经成习惯的老爷子并没有喜新厌旧的习惯。
一是，习惯，他觉得布鞋穿着最舒服，比那些拖鞋穿起来舒服多了，又保暖。
二是，那些布鞋虽然旧但却还耐用，给来做客的人使用后，他又会洗得干干净净，放回去。
看着他瘦削却还是将背挺得如松般挺直，李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爸，还是这个老样子……我去帮他，正好也要晚饭了。”
一大早他们就出发赶路，但毕竟是在帝都省外，等到达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池易点了点头，顺势说道：
“那我先去厨房看看。”
“噢哟？你要下厨啊？”
李莹有些惊喜，但很快就猜到池易的心思：
“我爸不喜欢吃羊肉，记住了嗷。虽然家里应该是没羊肉的。”
毕竟，在这种地方，羊肉可不像城里，想吃就去下馆子。也只有重大日子，才会宰羊。
新年自然是包括的，可偌大的农场也不过是李建国一个人，杀羊也没必要。
池远就看着自己爸妈个忙个的去，拿着遥控器，将节目换了又换。
他都不知道多久没看过电视了，家里的电视开着，他也不过是听个响儿，纯纯浪费电。
实在无聊，他眨了眨眼睛，转头问英子：
“哎，他们是不是又喝‘忘崽’牛奶，把我们俩忘了？”
特别是他爸，平时做饭也没见这么积极啊！
英子本来还有一些拘谨，听池远这么一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这话敢不敢在李莹阿姨面前说？”
那当然是不敢了。
池远也就嘴嗨一下，活跃气氛，“想看个啥？动物世界？”
“看什么动物世界，你都多大了，就不能多看看新闻，了解一下国内国外？”
老李端着一个箱子，走进了客厅，看向池远和英子。
对于池远自然是一扫而过，更多的目光则是停留在英子脸上。
“对了，你爸妈呢？”
池远虽然很想吐槽：动物世界永不过时，但也觉得像老李这种固执的老人肯定嗤之以鼻，甚至会反过来教育你为什么不多看新闻。
“我爸在厨房，我妈不是去找你了吗？”
“我没看到她，也不知道找哪去了。”
老李摇了摇头，他倒不觉得李莹能不靠谱到在自家迷路，无非就是不知道他在哪个屋罢了。
他想了想，视线若有若无看向英子，将两对拖鞋递了过去，“穿穿看，合不合脚。”
池远拿到的是一双洗得发白的黑布鞋，稍微厚一点，像是冬天穿的。
池远弯腰，将脚怼了进去，没错，就是怼。
“外公，这鞋太小了吧。”
他看着自己漏出来的半个脚跟，有些无奈。
“没有再大的了，将就穿吧。谁让你长大那么大条‘船’？”
“这还怪我咯，个子高，脚不就大了？”
李建国没理亲外孙的嘀咕。
没办法，男孩子都长得快。
夏天，这小子经常来过暑假还好，能及时买合适的拖鞋，但冬天……回来的频率可就低了。
“合适吗？不合适可以换一双。”这问的自然不是池远。
英子看到李建国的目光，有几分紧张，“合适，挺合适的。”
“穿着舒服就好。”
“谢谢，李爷爷。”
“哎，还喊什么李爷爷？”姓+爷爷，倒是对阿姨的爸爸的通用称呼。
池远适时插嘴，“喊外公就好，跟我一样！”
什么叫和你一样？
英子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只觉得脸很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添什么乱？
池远倒不以为然。这改口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早早习惯嘛。
“行了，你就闭嘴吧！”
李建国也没有为难英子的意思，要怪当然怪这个没皮没脸的外孙：
“一会儿你找回来跟她说一声，布鞋我放那儿，我先去厨房了。”
他刚走，英子就立刻扭身攥拳，眼神羞愤：
“都是你！让我，让我……都出丑了！”
她都没有准备好！在李爷爷面前，支支吾吾，这哪是什么好印象？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叫李爷爷多生疏啊，是得换换了！”
一边躲着英子的小粉拳，池远一边辩解。
其实，他也是看出来李建国对英子的喜欢。
“你还说！”
“哇，英子，你真打啊！”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池远抬头就看到：
李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门框上，正看着他们。
见池远看过来，就做出一副‘你们继续，我只是路过’的表情。
还装模作样地弯腰抱起脚边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他们带回来的新年礼物。
可还没走几步，她就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漏了馅。
“老妈，你笑得也太开心了！”
这看热闹的视线，实在让他受不了。
当然也不止他一个，还有英子。
李莹没继续逗两个人，就打算快点离开，却遇到了迎面端着盘子走来的李建国。
“又买这么多东西。”
他瞥了一眼，嘟囔了两句，也没多说，而是将盘子放到了桌上，看向池远和英子。
“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点，离吃饭还得等会。”
“年糕啊。”
池远拿筷子，夹一块，这年糕还是烤过的，表面鼓泡，内部挺软。
这玩意一看形状，就知道是李建国为了过年，自己打出来的。
李建国点了点头，又进厨房拿了弎小碟子：
“这里有白糖、酱油和豆粉，你们喜欢什么就蘸着吃。”
池远不喜欢甜的，一听这么多选择，英子也明白，这是为了照顾她的口味。
英子抿了抿嘴，带着羞涩开口了：
“谢谢……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