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头一次感受到了当绿茶的快乐。
顾西何从没有想过，自己来齐恩静的寝宫会看见这令人头脑充血的一幕。
玲珑像一条在岸上濒死挣扎的鱼，被迫承受着齐恩静的所有怒火，她徒徒伸出手，嘴角渗出一股鲜红的血液。
她朝着顾西何虚弱地笑了笑，眼角却流下绝美的泪，“殿下，救我……”
玲珑没有看清顾西何是如何飞奔过来的。顾西何动作的力度很大，就连一直被齐恩静撕扯的玲珑都感受到了波动。
“齐恩静！你在做什么？！”顾西何震怒之下，伸手狠狠地抽了齐恩静一巴掌，这一巴掌很响，整个大殿回荡着手与脸亲密接触的声音。
不仅仅是齐恩静愣住了，就连一旁冷眼看戏的玲珑都有些不可置信，卧趣，没想到啊！这顾西何打老婆挺狠啊，家暴属性upup。
齐恩静感觉自己耳鸣了一瞬，她实在不敢相信此时眼前的人竟是她相敬如宾六年的枕边人，“陛下，您打我？”
顾西何虽然忍不住地对眼前人有些心软，但他又冷静地瞥了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玲珑一眼，“那你，为什么要打她？”
仿佛刚才他的慌乱只是齐恩静的错觉，此时顾西何的语气不咸不淡，甚至带上了一分质问的意味。
齐恩静顿时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为什么打玲珑呢？
是因为她害怕失去顾西何的爱，是因为她害怕被真正的齐恩静报复，是因为她企图用玲珑的疼痛取代自己的不安。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说出来，齐恩静不愿意承认，可事实上顾西何分明就是对玲珑留有旧情。
齐恩静就不明白了，这么六年顾西何都能做到万千宠爱在她一身，为何玲珑回来之后他就做不到了呢？
玲珑安静地在一旁当背景板，这第一线吃瓜视角肯定是不错的，如果刚才齐恩静下手能再轻一点就好了，嘶，现在她不动手了反而玲珑还感觉疼痛令她更加清醒了几分。
“恩静，你用《秋风词》骗朕，朕本意是不想跟你计较的，现如今你连你的妹妹肆意欺辱，你身为一国之主母，怎么能做出此等出格之事？”顾西何丝毫不提自己担忧玲珑的处境，只说齐恩静的德行缺失道德败坏，令他有多失望云云。
顾西何，你是懂就重避轻的。
齐恩静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顾西何，她一双眸子里盛满哀戚，“陛下，臣妾并非有意骗你的……”
她有意避开为什么欺虐玲珑的话题，只是对《秋风词》的来历就事论事。
这俩人都心怀忐忑，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根本说不到一处去，而顾西何此时正心烦意乱着，丝毫不想听她任何解释。
“娴皇后，德行缺失性情暴虐，降为妃位，禁足一月，以示警醒。”顾西何的话抽干了齐恩静的灵魂，她不可控制地瘫倒在地，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降位分……顾西何降了自己的位分，是要把皇后之位还给江玲珑吗？
齐恩静泣不成声，只是一双狐狸眼愤恨地盯着还在装哭的玲珑。
顾西何的目光重新移到玲珑身上，他俯身，温柔地公主抱起被凌虐的女子，走出大殿。
“来人，好生照看娴妃！”
而玲珑趁机挪脑袋看向齐恩静，忍不住地挑起眉头向齐恩静挑衅。
齐恩静简直要被气晕了。
顾西何抱着人毫无留恋地离开了翠晴宫，走了数百步便到了晚萤宫。
这里是顾西何母妃曾经住过的寝宫，顾西何宫中妃嫔不少，却从来没人住过这里。
玲珑被顾西何轻轻放在主殿的床榻上，她敛着神情，嘴角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受了惊的兔子。
“对不起，恩静下手不知轻重，伤到你了，珑儿。”顾西何忍不住伸手触碰玲珑的伤口，却被她猝不及防躲开。
玲珑抬起头，对上顾西何的眼眸，那双眼眸曾装满万千柔情与偏爱，现如今却只有为其他女人而有的愧疚。
“陛下还是叫妾身齐安的好，妾身心知自己身份卑贱，被皇后娘娘责罚也只是妾身咎由自取。”玲珑并不吃顾西何愧疚这一套，只是固执己见坚定地开口，“陛下，妾身不敢恳求陛下在心里能再分一隅地给妾身，妾身只求今生能平安地度过这一生。”
“请陛下全了妾身的心愿，今后您过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玲珑忍着全身的剧痛，硬生生想爬起来给顾西何再磕一个，只是顾西何反应快，玲珑这才没有得逞。
顾西何此时心如刀割，他着实没有想过，分离七年以来，他们之间竟然隔了这么一条鸿沟，再也难以跨越。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玲珑往后面缩了一寸的距离，一双含情目里流淌着向东滚滚流动的春水，“齐安不再是当年爱慕殿下的江玲珑，还望陛下就当那年的江玲珑死在那场落水中吧。”
她很明白自己怎么哭才好看，玲珑贝齿咬着有些苍白的嘴唇，紧紧地闭上双目，仿佛这样就可以拦着眼眶中的泪水不落下来似的。
顾西何有话说不出，只是将面前的软香温玉紧紧拥入怀中，闻着玲珑身上久违的朱夷香，忍不住地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心安。
果然，他还是做不到轻易割舍自己的往日旧爱，她可是自己爱了半生的人啊。
如果没有那场变故，玲珑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待自己登上皇位后，她便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皇后。
他们本该过上如神仙眷侣般的日子的！
可是……
为什么会有天出异象这一变故呢？
顾西何不愿意深想下去，他甚至开始一厢情愿地想象着自己跟玲珑相敬如宾的日子，逐渐满足于自己的幻想之中。
“回到朕身边吧，朕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珑儿。”顾西何贪婪地将嘴唇贴向玲珑，企图从她身上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