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但是面上已经有腐烂的痕迹,皮肤松软,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是谁。
这还是棺椁放在深山里,尸体腐烂的慢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只怕是早就是一团烂肉。
“是陈大小姐吗?”看着这鲜红的嫁衣和头上沾染腐水的簪子珠钗,姬月询问。
他们能够猜到人早就死了,可是没有想到她不是被杀死而是在还活着的时候被钉进棺材里,活活的窒息而死。
李瑜站在棺椁前,面沉如水。周围全是腐烂的臭气可是他却能从那松软腐烂的半张脸上看出来里面的人是谁。
躺在棺材里的不是陈大小姐,而是李月含的贴身婢女当初跟着李月含一起出宫的大宫女——秋兰。
在李瑜迟疑的时候姬月就知道或许里面躺着的人不是陈大小姐,而是用来迷惑挖出棺椁的人制造出来的假象。
如果今天来的只有她或许她只会认为她是陈大小姐,又或者说是如果她们再晚一段时间,直到她剩下的半张脸烂完。或许就算是棺椁被挖出来,人们看着嫁衣认为的也只会是陈大小姐。
因为有人想要让挖出棺椁的人认为躺在这里面穿着嫁衣的就是失踪的陈大小姐。
那个人早就想好了一切。
想到了李月含失踪,东陵皇室不会善罢甘休,而当时正是和亲之际,很快的就会联想到和亲的陈大小姐,所以将一切对自己不利的都设想好了。
李瑜点头,“是她。”
可是他刚才的迟疑还是被李月含看在眼里,李月含不笨她只是胆子小了点儿。她快速的跑过去。双手撑在棺椁上然后就看到那被侍卫遮挡不容易被看见的棺椁盖子。
上面全然是血迹,那血迹已经发黑可是上面的痕迹一道道的全然是棺材里的人留下来的。活的人被钉死在棺材里,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全然是黑的,她该有多绝望啊!
那棺盖上被簪子凿出来的痕迹不深,那是她想要求生的希望,可是最后的最后她也没能将棺材凿穿让自己的生机能够长久一点儿。
她看着那瘫软在骨头上的半张脸,纵然皮囊扭曲可是她还是认出来了。
她们认识那么久,陪伴彼此那么长的时间,她怎么会认不出她来。
她朝着棺椁里的人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腕让她不得前进半分,鼻翼间的腥臭腐烂味儿越来越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胃里似是翻江倒海般翻涌着,让她想吐,她明明一点小事都能哭的停不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明明难过的心像是被人撕扯着,可是眼眶里的眼泪始终都没有落下,仅仅是鼻子已经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张开嘴喘息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只觉得身体上像是被人压着千斤重的石头快要喘不过来气。
女子嘴里发出似小兽般的咕噜呜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摊烂肉,几乎是半个人都趴进棺材里。
她桎梏着女子腰身,想要将女子抱出来,可是这一动作像是触及女子的逆鳞般。让呆滞的女子有了动作,她的手死死的扣着棺材沿,另外一只手抓住了棺材里的人的手。
白嫩的小手上全然是腐水以及烂肉,她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可是当看到女子这般失态的时候隐隐有了猜测。
在北疆被女子叫的最多的就是那个名字。
“秋兰——”
像是突然找到自己的声音般女子呜咽出来,秋兰二字像是揉碎了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棺材里的人身上。
要不是姬月按着女子的腰身,只怕是要滑进棺材里抱着那摊烂肉哭去。
姬月想要安慰女子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女子的悲痛,从女子靠近棺椁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切身感受,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公主是有多难过。
就在李月含还要往棺材里够的时候,从旁边横过来一只手。
哭喊声戛然而止,女子的头垂落下去,几乎是将秋兰手臂拽拖下来的手也松开。
眼泪从面上滴落进腐水里。
李月含被姬月抱在怀里,姬月将外袍脱下将女子污浊的手擦拭干净,她抱着女子靠着树就在那儿。
怀中女子脸上的泪痕未散,她抱着女子将女子拢入怀中,脸贴近女子的额头好似这般才能让她自己好受些。
李瑜走了过来,看着被姬月紧抱着的人,好似是不愿意撒手的救命稻草,一如她最爱之物紧紧抱在怀里似要嵌入骨血,再也不隔离开。
马车摇晃她紧紧地护着怀里的女子,漆黑暗沉的眸子里全然都是难过之色。
“秋兰比阿稚大两岁,是阿稚的玩伴也是她的教养宫女。”阿稚身边的玩伴不少,但是陪着阿稚最久的只有秋兰。
李瑜盯着马车外的景色,明明已经有所预料可是当看到秋兰死的这样惨烈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痛心。
他还记得当初阿稚还求过他,说秋兰日后出阁可不可以让他以后的太子妃去看顾秋兰出阁,给秋兰撑场面。
也好让秋兰的夫家知道,秋兰身后是有人的,不会作贱了她去。
可是转眼不过一载便是物是人非,红颜薄命。
她知道小公主心性纯良,当初她们相遇那般不好,小公主都未曾对她如何。更何况是秋兰这样陪伴小公主多年的老人。
“背后的人要对付的或许不是阿稚,阿稚也是平白被牵连的。”背后的人从来一开始或许就是冲着东陵来的,其实他很怀疑北苑。
但是无论他怎么查都查不到北苑的手笔,甚至是连背后的人的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让人如何不恼怒。
“不管要对付的是谁,牵扯到她。”姬月垂眸看向怀中眼眸红肿,昏睡中仍是呜咽的女子,“我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言罢,她看向坐在不远处老神在在的太子李瑜,“秋兰已经找到,可是很明显她是个幌子。真正的陈大姑娘还不见踪影,那么这件事情就不会有拨开云雾的那天。”
李瑜面色不虞,这种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恼怒,这么久都没有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