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不想骗她也说不出让小公主难过的话来,转移着话题:“上次不是说想要中原的衣衫吗?我们去看看。”
在她沉默一瞬的时候李月含就已经想到了,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个最坏的结果。
只是还是会难受。
虽然她和晚秋并不熟识,可是,同情一个人并不需要你认识她。只是因为都是人,都有心,都会去悲悯。
事情在晚秋做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晚秋做的是她深思熟虑的决定。
她只是外人干涉不了什么。
“是做出来了吗?”
能够感觉到姬月在担心她,所以提起兴致反问着。
不仅是做出来了中原的衣衫还带回来不少中原的东西。
回到住的地方那些东西已经送过来放在楼阁之上,她看着正在打扫房屋的老婆婆然后回过头看向姬月。
姬月颔首。
以后就有另外一个中原人陪着小公主,小公主应该很快就会忘掉晚秋的。
而且有了这个老妪在小公主有了解闷的人总该不会总想着回东陵。
来到北疆之后她一直都是北疆人的打扮,这是她一次换回东陵的装扮。
鹅黄色对襟襦裙,挽着少女垂髻。发髻半挽着双环,簪戴着珠花,剩余的青丝垂至身前被红色的发带绑着。
杏眸温润,眼中带笑,身上的气息是由内而外都散发着愉悦,让她女子整个人都鲜活明亮起来看的她移不开眼。
她看见她的月亮站在她面前像翩跹的蝴蝶。
“你看,好看吗?”李月含重新换上东陵的装扮迫切的需要人赞同她。
“好看。”姬月几乎是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形容她的小公主。
但是至今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在那夜在马车内看到的场景。小公主一袭红中袖金的衣袍,本就雪肤峨眉盛装点缀之下越发莹白昳丽。恰如天上明月落于她眼前,生动明丽,让姬月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女子泪眼朦胧,眼含水雾,更衬的女子柔弱娇软。一双盈盈水眸带着无措惊慌看着姬月,姬月一手掀开车帘,一手捏着红彤彤的果子就这么看着她。
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李月含对姬月的回答有些不满没有说话,但是姬月一直看着小公主,明显的看到小公主脸上的笑意淡了有些不高兴。
连忙补充着:“公主模样生的好,怎样都好看。”
此话一出李月含面色稍霁。
不知道是太久没有中到过中原的饭菜还是因为思乡心切。从不多吃的小公主贪嘴给吃撑了,捂着肚子有些难受。
姬月抱着她轻揉着女子白皙的肚皮,可能是小公主实在是难受的紧,她抱着女子,女子也没抗拒。
听着怀里均匀的呼吸声,姬月看着进入梦乡的女子。
因为是靠在她怀里仰着檀口微张,姬月没忍住垂首印在女子红唇之上。
得了中原衣衫的小公主开心的像天空中自由翱翔的云雀,一直都想去找晚秋。但是又顾及着晚秋身体不适,硬生生等到晚秋身体好转才跑了过去。
晚秋坐在桌前,她‘看着’面前转圈圈同她描述心情的女子,能够感觉到女子的开心、愉悦。
纵然看不见但是也能够想象得到女子此刻的眉眼必然是飞扬着的。
“我给你带了衣衫,你穿上必然好看。”明明小公主自己对那些衣服稀罕的不得了,可是还是分享给了同样困在北疆的晚秋。
晚秋面上带笑,“谢谢。”
“你不开心。”李月含能够感觉到晚秋的兴致不高。
多多少少能猜到什么,可是她不愿意去说。因为那同样是她的痛处。
“你来北疆多久了?”晚秋‘看’向女子。
李月含咬唇,有些黯然:“已有两月。”
两个月不知不觉一晃眼就过去了,可是她此刻还是记得发生的一切。
“你知道我在北疆多久了吗?”不等李月含猜测,晚秋就自己说着:“我在北疆待了十年。”
整整十年,她痛苦过,绝望过可是从来没有后悔过。
李月含看着晚秋,晚秋看起来年纪不过而是出头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北疆待了十年。
“北疆的蛊毒很多,延缓衰老又算得了什么?”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可是那个代价她愿意承受,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得见。但是她更害怕的是若是她有朝一日得见,而她的模样变了。
变老,变丑,他还会不会认出自己来。
人这一生,从出生就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她不害怕死,只是害怕死之前不能见到他。
害怕他先一步离开她。
纵然是可以延缓衰老可是其中的代价又是什么?为了保存容颜就去一物换一物。
“ta对你很重要吧。”李月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如她当初所想,晚秋的事情,必然是经过她的再三思量。
可以不理解,但是应该尊重。
晚秋没有想到女子说出的是这话,她以为女子会不理解甚至是说她蠢笨。
独独没有想到女子会问她,那个人对她很重要。
她突然觉得坚持被人理解的感受,就像是她待在北疆早已干涸的心再一次颤动。
只是因为被一个小姑娘,理解认同。
难怪会有前人说:士为知己者死。
“重要的。”必然是重要,他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她每一次能够熬过来都是为了能够见他。
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可是,她至今都没有找到他的尸骨他的下落。那就证明他其实还活着的。
“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她没有说能不能见到。
晚秋在这里坚持了十年,十年里都没有放弃没有一刻停歇,必然是从未有过消息。
她若是会见到倒是牵强,只愿晚秋能够得到她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
“你同我见到过的东陵人不一样。”晚秋伸出去的手都在颤抖。
李月含忍着想要退缩的冲动在哪里坐着,晚秋的柔荑抚摸上她的脸颊。
“或许是他们在这里待的太久。”所以才会变得不一样。
这样极端的环境,那些外族人都不能称之为人,又能有多少祈愿多少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