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整个街头巷尾就传出了另一个版本。
说许心安是县太爷认的义子义女,父亲教导女儿没有什么不对的,不知道被哪些有心人传成了这个样子,伤了父女的情分。
而后就是传出了一则令群众欣喜的事情,县太爷将在两天后举办认亲礼,欢迎到时候大家都去观摩,听说每个人还能领一个白面馍馍。
大家都群情激动,白面馍馍要好些时候才能吃上一个,一些不富足的家庭,甚至只有在年关时才能吃到呢!
听到这则消息后,许留晨面色阴沉,好你个许心安,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许留晨来回踱步,这一毒计没想到居然以这种方式被破了,他们当真是好能力。引得县太爷夫妇对他们青睐有加,自己竟然没预料到这个。
许留晨颓废的揉了揉脑袋,自己身边根本就没有人可用了,那赌鬼虽说办事不灵敏,好歹会按照自己的话来行动。
老族长这个老东西,天天和他作对不说,跟他商量无异于是与虎谋皮了。
但是现在官兵追捕自己愈发严重,甚至在城门口的告示上都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许留晨乔装打扮了一番后,变成了难民的形象,还是敲响了老族长家的门。
一开始这长工看到这乞丐还用力驱赶,结果许留晨抬头就是一踹,而后对着他说:“连主子都不认得的狗留着还有什么用?”
话虽是这样说着,但是许留晨也根本就没有管。来到了族长处,对着族长一通忽悠说:“他们现在关系是愈发紧密了,到时候查出来什么…你一把老骨头还要忍受那样的牢狱之灾。”
族长也担心。先前许留晨来时,他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看戏人的样子,但是现在全然没有了。
老族长不停地搓着手,希望着眼前的年轻后生能给自己一个建议,但是很明显许留晨也无计可施了。
距离科举只有五天了,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自己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抓住,若是说逃出去呢?
他自然是想过逃的。但是怎么逃,这却是一个问题,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法混出去。
杀驴卸磨的事情,自己也经常干。不如就让这老驴子替自己顶罪了吧!
这个县城里还有谁是最具有权势的呢?除了县太爷那一家,前些日子听说来了一个姓李的进士,但是这进士好像是出自京中大族,根本不可能与自己这样下九流的人物交谈。
自己既然想不到怎么样去结识,不如就让这老秃驴想想办法吧。他人情一贯是懂得最深的。
老族长想不到任何出路,这时候许留晨却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听说除了县太爷,还有一个姓李的进士,如果他肯帮我们的话,想必是十分有成效的。”
老族长听到这里愁苦了脸对着他说:“咱们是什么人物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见咱们吗?”
许留晨把话撂在这里了,一副等死的样子说:“也没有任何办法了,你乐意去结交,你就去结交吧!”
老族长急得抓耳挠腮,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这要是不成功的话,自己这条老命可就搭上了。
许留晨更是火上浇油的说:“您好歹是一族之长,你去的话,他必定会给几分面子的,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嘛!”
老族长对着这年轻的后生说:“那你怎么不去呢?将这个事情交给我?”
他可不傻,这进士要是不开心的话,随便一个理由就能叫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许留晨只是捏了捏自己的手说:“我一下九流的赌场流氓去拜访人家,人家还嫌我脏了地儿呢!”
许留晨看着这老秃驴已然心动,他也没有管,只是淡淡的撂下了一句话说:“现在生死存亡之际,你搭上了他的线就带他来我们的赌坊,请他见识一下快乐。”
老族长盯着许留晨说:“你这倒是个好方法,他这么年轻就考上了进士,想必是没有多少时间在这些方面玩乐的。”
许留晨淡淡的点了一个头对着他说:“咱们这赌场算什么呀,只是拿东西唬着他罢了。”
隔天这老族长就备了一份厚礼,跑去见那李进士,李进士本不愿多见,但是身边的幕僚却告诉他说:”多少打探一下本地的实际情况,也方便您做出功劳。”
李进士不情不愿的接见了这老族长,这老族长带的那份厚礼,在他看来却是极为的平庸寒酸。
谁送礼会送这熏鱼啊?
李进士强忍着嫌弃接过了老族长带的礼,谁知这老族长今开始吹嘘起他带的礼。
李进士一脸尴尬,但是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家风范,连声对他致谢。
老族长想要求得他的庇护,李进士当然也需要了解当地的实际情况,这二人算是与虎谋皮,到最后竟也是相谈融洽。
老族长对着李进士说:“我早已在丰庆酒楼设下了好宴席等着你,不知道你肯赏个光吗?”
李进士本不欲多去,但是幕僚却告诉他,在当地这是一项酒桌习惯,自己要是不接受的话,人家是不会再来管自己的。相反,不好的名声传出去了,也对自己不好。
李进士翩翩然地跟着老族长来到了酒楼,吃了一顿宴席后,老族长果然态度更加和蔼,对着他说:“我们这吃完了饭都喜欢去平安巷转一圈,我带你去平安巷里看看民生吧?”
这明显是极对这李进士的胃口,这李进士赶忙就答应了老族长来到平安巷,可是见着许多人在旁乞讨。
李进士见到这里,不由得心情沉重起来,他以为所有的地方都如同京师一样繁华,即使来到这破旧的小渔村,这样的场景自己也是没有见过的。
谁知道那老族长见怪不怪的说:“咱们这地方贫穷,平安巷这里多是有钱的主儿,所以他们会来这里乞讨,没有碍着你的眼吧?”
李进士不说话了,对着老族长说:“读书人以天下事为己任,怎么会碍着我的眼呢?我看着他们心疼不已。”
老族长在心里耻笑,这又是一个伪君子。他不由得又开始装了起来,他装作一脸崇拜的说:“我们南秦有你们这样的人,真的是我们的幸运啊。”
李进士浅笑着回了一句:“哪里哪里,还得感谢老族长带我们来这里查看名声呢!”
老族长居心叵测地将李进士往赌场一带,这幕僚没有跟在身边,李进士一直很好奇这赌博事儿。老族长便假仁假义的说:“去玩吧,这里赌注都挺小的。”
李进士按耐不住了,赶忙跑了进去,老族长看着他猴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洞房花烛呢!眼见目的打成,老族长也开始松懈起来。
李进士一来到这赌赌场,看着处处都新鲜,五光十色的牌桌子,灯火通明的敞快房间,争吵的赌客在他眼中都是比比新奇。
老族长笑呵呵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对着他说:“咱们这里肯定是跟京城比不了的,今日我做东,随你怎么玩!”
李进士自然是乐意的,他将自己的外袍交给老族长后,便翩然来到一个赌注前。
这赌注依旧挂的是能中秀才的学子,李进士毫不犹豫的将钱投了一大把在林倾望身上。
这个后生他见过,想当初自己处于他这个阶段时,学问还没有他好呢!
老族长拿着外袍对着他说:“林倾望虽然不错,但是许心沅也很好,他是我们本家的孩子。”
李欣进士不清楚许心沅的水平,不敢贸然乱投,于是就对着老族长说:“真不巧,身上剩下的这些钱都要换别的用途玩呢,这个可能没法再投了。”
老族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这进士说:“别看这是一家赌场,但是这边的老板心地可善良了。”
他们不是将钱都压在这学子身上了吗?要是这学子中了的话,还能分到10%的利润呢!
李进士自然是乐意别人支持读书人的,听完了更是对这个赌场有好感。
老族长跟着这李进士时边走边说:“不是我说啊!这林倾望有些惨,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十岁的小孩自己一个人把自己带大的,这读书习字啊,全都是自己呢!”
说完了这句话,老族长的嘴巴勾起了一个浅笑,这大家族里面来的人啊,多是有些讲究的,年幼失去父母,在他们看来就是不祥。
看着李进士瘪下来的嘴,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成功了。
败坏完了林倾望的好感度,老族长又跑到李进士面前说:“要不你还是给我们家的心沅投一点吧!虽然他不孝敬他父亲,他父亲也都不想管他了,整日就是粘着自己的母亲成何体统呀,但是这科举的路还长。”
李进士听完更是咂舌问了一句说:“他不孝顺父母,他父亲还供他读书,这简直是大好人呀!”
老族长苦笑一声,对着李进士说道:“让您见笑了。”
得知这两个人的事情后。李进士故意对着这两个人更是没有什么好感。
老族长带着李进士玩了一圈,二人的关系更加紧密了,谁知这里李进士画风一转对着这老族长说:“许留晨是你什么人呀?”
老族长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这么问自己,他一时间语塞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他是旁支的,是我侄子。”
李进士眯着眼对着他说:“你以为用这样的计谋就能唬住我了吗?简直笑话。”
老族长这才得知自己的计划败露。
李进士不屑的冲着他说了句:“也就是你,能想出这样的计划来对付我,但是你忘了我不是那些下九流,我是考中进士的。”
“你居然骗了我一路?”老族长神色灰暗,这次自己是跑不了了。
李进士对着他说:“你们这两个败类,还真是胆大。忘了告诉你,我是来考察民情的庶吉士。”
“可惜你的晚年将会在牢狱之中度过了。”李进士如是说。
说完后,一直没有出现的幕僚就走出来了,李进士对着自己的幕僚说:“将他抓起来送官吧。”
阳光下,李进士站在赌场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可能为这样的事情迷住了眼呢?这里对自己来说是很新鲜,但是自己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
哪个读书人不是先天下而忧而忧,后天下之喜而喜的呢?
许心安在府县内看着被抓来的老族长,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耻笑说:“下一次做这些狠毒的事情前,希望你能打探清楚再做。”
那幕僚对着许心安说:“这老匹夫还算有几分城府,竟知道抹黑对方来达到目的。”
“巧妙过了头,弄巧成拙便是不好!”林倾望如是说。
当林倾望和许心安一同去将这消息传给许心沅后,许心沅只觉得大快人心。
谁知这林倾望对着自己的兄弟说:“你快别在那傻乐了,你哈喇子都快溜出来。”
许心安也调笑了一句说:“是呀,哥哥,咱们待会儿还要去和县太爷他们吃饭呢!”
这三人走到了一起吃饭的地方,县太爷和夫人赶忙冲他招手说:“好孩子们,快过来。”
周夫人看着这三个打扮的堂堂正正的孩子,这一刻竟激动的眼眶都红了,自己已经有很多时候没有这样吃过一顿饭了,。
往年和亲戚吃饭时,看着他们的儿女承欢膝下,自己说不出来的羡慕,现在自己也有了。
县太爷也颇为感动,他对着许心沅说:“你现在得管我叫父亲了。”说完县太爷拍了拍许心沅的手,对着许心沅就是一顿关心。
头一次享受父亲的关心,许心沅不由得也激动和不知所措,许心沅头一次真情实意的喊出了一句“爹。”
到这里,铁汉柔情的县太爷也不由得流下了一滴泪,对着自己的夫人说:“咱们有儿子,有女儿了。”
周夫人点了点头,对着自家的丈夫说:“是啊,有儿子了。”
许心安也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爹娘。”
县太爷拉着他的手忍不住的说好。许心安这是想起了自己现在的父母,一时也很心酸。
她在心里默默的说着:“爸爸妈妈,我现在又有疼爱着我的亲人了。”
大约是许心沅十分想要摆脱和赌鬼的任何关系吧?县太爷本来没想过让他改名字的,但是许心沅却坚持跟着县太爷说:“自己要改了他们的姓。”
许心安则是没有回话,县太爷也不强人所难,许心沅乐意,他自然也乐意。
自此许心沅改名为“周新元。”新元即为新的开始。他许心沅马上要走上正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