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下午的忙碌,县太爷看着渗着汁水的甜菜丝,不由得放声大笑,这样好的政绩,足够自己在京城工部谋一个五品官了。
而李姓进士则是理性很多,他依旧处于观望态度,眼见这个县太爷不靠谱,干脆自己去拜访名家算了。
许心安宿在县衙内,上好的厢房里面焚着的是白梨香,这项安神的效果极好!许心安在这样的厢房里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按照现在来说,这配方是没有给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的,自己原本想用这个东西来开一座小型制糖坊,即使兄长没考上,也可保自家一家安宁。
但是这配方既然用来换了哥哥,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别的耗时耗力,还不一定成功,想到这里,这安神的香好像效果也不太明显了。
许心安看了一下更漏,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倒在床上,便开始梦周公了。
待到清晨起来时,发现县太爷已差人请自己去商量这做糖的事情,许心安回禀了县太爷跟他说,等汁水渗干了就可以了,现在已经快到冬天了,日头不是很足,估计还要晒个几天。
县太爷表示理解,告诉她这几天随她去玩,说完还给了她五两银子。
许心安拿着这银子赶到了医馆,这县太爷做人做事还是极为妥帖的,这医疗费也被他全权包了。
看着自己兄长面色红润不少,便问她娘说道:“哥哥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赵氏摇了摇头,对着自己的女儿说:“倒是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他脾气不太好,可能这几天没法吃饭,他有点不开心吧!”
许心安听后点了点头,随即对着她娘说:“县太爷给了我些钱,我先买一些东西回来,你有什么需要帮你买的吗?”
赵氏摇了摇头,告诉她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问完了赵氏,许心安便拉着林倾望上街了,被拉上街的林倾望看着一旁拉自己的姑娘,面色潮红,这是自己心爱的姑娘第一次拉自己上街。
虽然这个点街上人已经很少了,但是依旧不妨碍林倾望心情很好,他对着许心安说:“秋意正浓,不妨再买身衣服穿穿吧!”
许心安却摇了摇头说:“还是给兄长买些衣服吧,他的衣服不少都破损了。”
许心安正走在街上,偶然见到一个算命的人坐在一个角落里起,起初是并未引起注意的,只是那人树立的牌子有些醒目。
只见那牌子上写着“未卜先知,不卜也知。”许心安原本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的,但是自己穿越而来,这到底也是说不清的。
她拉着林倾望凑到那个算命的人面前,算命的人是一个很年轻的青年,这青年虽长相平淡,但是一看便能记住他的长相。
林倾望拉着许心安对着许心安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哪能算得清楚呀,别花这个钱了。”
许心安看着林倾望一脸唯物主义战士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自己来了这儿,倒是比他更像个古代人了。
许心安只是挥了挥手,对着林倾望说:“我只是求一个心安理得罢了,没关系。”
说吧,许心安也不等林倾望直接走到那算命的摊子前问那个人说:“我听说你们算命的都能相面,你可相得了我的面?”
谁知那算命的先生,却摇了摇头,对着他俩说:“你们两个面相极贵,紫气东来倒没有什么可以算的,无非就是王侯将相罢了。”
这个时候,林倾望却发出了耻笑的声音,对着那相面先生说:“可惜啊,我们两个都是渔家子,哪里是什么王侯将相哟?”
那算命先生无视了林倾望的无礼,转头说道:“这位姑娘,只是在下观你的面相…算了”
这倒是激起了许心安的好奇,她也知道这相面先生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多要点钱,他对着算命先生说:“别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这样的虚化,多少钱直说。”
那相面先生却笑而不语的说:“怎么会是钱的问题呢?你这六亲缘分倒是在下遇到的头一份呢!”
这样一说,连林倾望都停下了耻笑的行为,转头问:“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那相面先生抚了抚自己的长发,对着他们比了一个数,而后缓缓的说:“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这是你兄长的命格。”
听到这里,对于许心安来说,好像时间静止了几秒,她伸手去掏出口袋里的糖,可是手是抖的,掏了几次也拿不出来。
林倾望看着一脸轻松的算命先生和一脸惊讶的许心安,顿时有些不解,不就是一句简单的判词吗?怎么了这是?
许心安直接甩开林倾望,拉着算命先生就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说道:“你不是这里的吧?你说的这是红楼的判词。”
那相面先生却只是笑着说:“真亦假时假亦真,哪里来的去哪里呗,你又何须在意这么多?”
许心安松开拉着算命先生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对着他说:“你早就已经看出来我是从哪来的了吗?”许心安说这话时指节用力捏到发白。
算命先生却只是摇了摇头说:“我和你说过,真亦假是假亦真。”
许心安不理这些,只是用力摇晃着算命。先生说:“你在扯些什么谎呢?你说的这个判词是红楼里面元春的判词。”
算命先生只是捏了捏手中的浮沉说:“元春倒是一个有趣的人,值得细思。”
许心安翻了个白眼,对着算命先生说:“什么叫细思?我看是细思极恐,我兄长是个男的,你拿一个女性的判词来判她?”
而那算命先生没有看许心安,也不理会许心安无理的行为,他只是悄咪咪的附在许心安耳边说了一句:“今年是龙年,抓紧点时间吧!还有十年。”
“虎兕相逢大梦归,这句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说些什么鬼话?还有十年。”许心安已经有原来的惊讶,转变为现在的愤怒。
而相面的先生却依旧无视许心安的情绪,只是简单的说着:“这次只是他的一个劫数罢了,他只要出来就会没事的,还有十年。”
听到这里,许心安猛然攥紧了他的腕,声音愈发尖锐的说:“你给我说清楚,他现在才15岁,怎么会只有十年呢?”
这先生这次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冷眼旁观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女生,过了不久许心安无措的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嘟囔:“你说的都是假的,他是个男的。”
算命先生不再理会许心安,转头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林倾望询问他,许心安到底说了些什么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话,只是说天机不可泄露与旁人。
随后,他指了一个方向,告诉林倾望去寻他吧!林倾望顺着方向来到那偏僻的小角落,只见许心安神情癫狂。
她看到林倾望无助的抱着林倾望的手臂说:“是我打乱了人生轨迹,对吗?若是我没有到来,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林倾望见许心安又在说着他不知道的话 不由得叹息摇了摇头。很明显,许心安不会将这算命先生说的话告知于他。
许心安哭着问林倾望说:“你会考上进士,他也会考上进士,你们过后都会当上很大的官。我知道你的,但是我不知道他。”
林倾望不解的问:“你说的这个,他究竟是谁呢?”
许心安痛苦的摇了摇头说:“我说的是我兄长。这事你也就别告诉他了。”
林倾望见许心安这样子哭闹,不禁有一些心疼对着他说:“我怎么可能告诉他呢?你和他比起来,永远是你最重要。”
许心安听到也没有任何回复,只是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医馆,她看着赵氏依旧在担心着许心沅的病情,现在已然不担心许心沅了,她只是淡定的坐在内堂里看着许心沅。
那个算命先生说的对,这不过就是许心沅的一个劫数罢了,真正的归期是在十年后。
林倾望追着许心安来到医馆内,许心安此时没有心情去搭理林倾望,只是对着林倾望淡淡的说:“兄长的衣服坏了,你去给他买身好衣服吧,这是五两钱。”
说到这里,许心安像是突然记起似的对着林倾望说:“刚刚那个算命先生是不是还没有给过钱呢?”
林倾望点点头对着他说:“刚刚你走的太急了,我忘了给了。”
许心安听完只是表示让林倾望看着样子给就行了,不在乎多和少。
说完了这些许心安不理林倾望,也无视了看向自己的许心沅,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堂的椅子上。
在他的印象里,辞海对于元春的判词里的三春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指农历春季三个月,二是指三年。
但是问题奇怪的就在于,元春判词中的三春应该是指元春晋封贵妃后的三年,那么这个初春呢?第一年是指光景好,那么应该是得了势,而后面这三年该怎么说?
要是按照这个上面判词的推论,那么自家兄长得势会是在七年后到顶峰,可是自己家明明就是一个破打鱼的呀!
许心安坐在凳子上面,越想越是心中不安,这个时候她却要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所幸这一次是没有人发现她的情绪异常。
赵氏见她一直坐在椅子上,冲着她搭话说:“你怎么不和小林一起去给你兄长买衣服呀?正好你也买一身,要是钱不够的话,娘再给你些钱。”
许心安摇了摇头,有些疲乏的对着自己娘说:“娘亲,我有些累了。”
赵氏见自己女儿这几日奔波一何,救出自家儿子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赶忙将另一侧的床榻给她准备好,帮她散了头发,哄着她入睡。
这厢林倾望在街上买衣服,他听说生病之人多有邪物侵扰,故而穿些红色压着这些邪物便也是方便,但是走了几家都没有合适的衣裳。
虽说男生不常穿红色,但是寝衣上绣些红色的花,应该是无伤大雅的。他走进了之前的那家成衣店,对着绣娘说:“刚才那绣着红色花朵的寝衣给我来一套吧!”
绣娘笑嘻嘻的冲着他说:“小郎君,我都跟你说了,这边红色的衣服可少了,就我们家有一些绣着红色花朵的。”
林倾望抚着这情衣上的红色花朵问道:“这花是什么花呀?这样的夺目。”
绣娘摇了摇头说:“这我哪懂呀,一些传统的图案我们绣的了,有些图案是买了画师的样子绣的,我也不知道呢!”
林倾望也没有管,直接付了钱拎着这寝衣来到医馆里面的内堂。
见许心安正睡着,只是把衣服递给了自己的兄弟说:“可别说我不关心你,怕你邪风入体,特意给你买了红色的压一压。”
许心沅看着这绣着朵朵红色花的寝衣,对着他说:“这街上卖这样子的样式很少,你应该是跑了不少地方吧?”
林倾望挥了挥手,慷慨的表示:“都是自家兄弟,你要是健康了,我变高兴了。”
许心沅现在依旧是动弹不得。赵氏拿着水给他擦了一下身体,就给他换上这情衣了。
等许心安醒来之时,看着自家兄长那寝衣上的花纹,顿时间大惊失色,赶忙冲过来撕开说:“谁给你买的这衣服穿,赶紧脱下来。”
许心沅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妹妹问道:“这可是有什么不妥吗?林兄说穿红色能压一压这些邪风。”
许心安指着那衣服上绣着大片大片的红色石榴花说:“这是石榴花,你赶紧脱下来吧!他也真是的,给你买什么红色的石榴花呀,脱下来。”
许心沅不知许心安为何有这样反常的举动,但是自己的妹妹绝不可能害自己,他将这衣服脱下来扔到一旁。
赵氏从大堂里端着饭回来,看到自家女儿将这衣服使劲的扔在地上,不停的踩踏,有些心疼的拾起衣物,对着自己女儿说:“心安,你在干什么呀?这衣服可贵了。再说了,这也是人家小林的一番心意呀!”
许心安被母亲这样无端询问,不由得急哭了说:“就是不要石榴花,就是不要石榴花。”
见着妹妹哭了,许心沅心疼地说:“好,咱们家心安讨厌石榴花。咱就以后再也不穿了,好吗?”
许心安见自己的兄长哄着自己,她还是点了点头说:“对,我就是讨厌石榴花,咱们家都不许有石榴花在。”
林倾望不在这里,要是他在这里,必定能联想到这和那算命先生有关。
夜晚,许心安拉着许心沅的手问着:“我把你的新衣服弄坏了,你不生气吗?”
许心沅看着自己妹妹这样问自己,有些小孩子气的说:“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妹妹呢?你讨厌石榴花,咱们就再也不穿了,好不好?”
许心安也像一个小孩似的点了点头,对着兄长说:“你难道就真的以为我讨厌石榴吗?”
许心沅挑了一下眉头说:“那不然呢?”
而许心安却答非所问地回答道:“你这次必定会考中的。”
许心安这话说的如此肯定,这倒让许心沅有些疑问了,他又开始无端地联想起了自己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