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跟你说了,她现在不是以前那个任你说嘴的了,你偏偏不信,现在好了,吃了个闭门羹,里子面子都丢光了,你高兴了?”
沈母本来就羞恼万分,现在被沈建国毫不留情的说了一通,心中更是不忿,“放你娘的屁,老娘刚刚不是带着你进门了吗?说说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说这个还好,越说越气,沈建国毫不留情的揭穿沈母的遮羞布,“你可拉倒吧,还好意思说,你刚刚进门是咋进的?我都不稀得说你,一块钱,那可是一块钱!”
就算是没肉票,这一块钱拿到黑市上去,也能买些肉回来吃。
不比这打了水漂的好啊。
“一块钱就在那院子里站一会儿,你还挺得意?”
沈母:“……”
说不过,完全说不过。
沈建国真的有些烦,钱花了,时间耗费了,一句话没搭上,还得了一顿骂,这搁谁身上,谁能好受啊。
“我真的不稀罕说你,你等着吧,我看你回去了,咋跟我爹交代。”
沈母:“……”
她这才如梦初醒,刚刚给出去的一块钱,是她这两天买菜做饭的钱,现在钱没了,晚上做啥吃呢?
沈建国不愿意再丢人,沈母倒是想再挣扎一下,只是想到姥姥的鸡毛掸子,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算了吧,这次来的是有些草率了,还是暂且先等等。
等她想个万全之策再说吧。
她步履蹒跚的跟上沈建国的步伐,回去的路上,越想越难受,她的一块钱啊,咋就跟脑子抽了似的,一块钱说给就给出去了呢。
若是以前的话,沈母倒也不至于这么心疼。
可关键是,今时不同往日,家中突逢巨变,先是沈风华跟自家断绝关系,将家中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搜刮了差不多,他们得拿出这些年的积蓄去添置东西。
东西刚添置好,上头又来人把房子收了回去。
这叫啥,屋漏偏逢连夜雨。
沈家人只能慌里慌张的狼狈搬家,从原先那个宽敞、窗明几净的三室一厅,搬到了两室一厅,看上去是缩减了一个房间,实则不然,缩减的面积,得有一多半。
之前几口之家住着宽敞,现在沈风华走了,沈慧秀失踪了,就剩下老两口跟老大一家四口,六口人挤在不到二十平的房子里,想想都能憋屈死。
最重要的是,这地方又小又破还不向阳,里头原先带的床板都沤烂了,压根不能睡,座椅板凳都得重新换,而这,桩桩件件都是钱。
现在全家人的手头都有些紧巴巴的,万树花现在也在家里骂沈风华呢。
她确实是有良心,但是那良心的前提是建立在不损害自己的利益上。
现在沈风华走了,她的利益就自然而然和剩下的沈家人捆在一块儿了。
于是,万树花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帮着沈风华坑到自己了。
她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不然还能咋办?去招沈风华对峙?
到时候万一公公婆婆在知道,沈风华闹分家和之前的阴谋算计里头有自己的一份力,那她的好日子就算是彻底到头了。
所以,万树花算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至于沈风华……
她这段时间,日子很充实,说实在的,已经彻底把万树花忘到脑勺后头去了。
看着姥姥赶走了沈母二人,沈风华这才溜溜哒的出门,撅着嘴,老大不乐意的,“这人咋脸皮这么厚呢,连我不待见她都看不出来。”
姥姥摇头失笑,“她咋能看不出来你不待见她自己啊,又不是傻子,只是相对比你的不待见,她还是想要搏一搏。”
“搏一搏?”沈风华有些不大理解,“搏什么?”
“搏你的心,万一你心里还有她的话,那她往后的日子,可就轻快多了。”
沈母是姥姥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个女儿到底是有多么自私自利,没人比他还知道了。
而且,沈风华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到底有多么重情重义,她也知道。
不说别人,就她现在这日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谁能想到呢,只是一个乡下老婆子,这辈子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吃喝不愁,穿的体面又暖和,想想啊,这日子就跟梦里似的。
沈风华沉默了,半晌,嗤笑一声,“真是好厚一张脸皮。”
简单的做了评价之后,沈风华就不想再提这个令人倒胃口的了,她目光飘忽,望着生机勃勃的小院,心中的戾气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弭了。
鸡窝里抓来的五只鸡崽现在就剩下三只了,而且长大了许多,之前黄橙橙的小鸡仔变成灰扑扑的大鸡崽了。
望着鸡窝,沈风华愣了愣,“姥姥,这鸡呢?咋少了?”她嘀嘀咕咕的,“奇怪,我之前不是记着有五只吗?”
姥姥听着沈风华的问题,没绷住,笑了,“我的小祖宗啊,你才发现鸡窝里的鸡少了啊。”
“所以,鸡是死了?”
姥姥怕自己难过,这才没说的?
姥姥摇摇头,失笑道:“啥死了,那两只鸡好好的呢,就是咱们有任务,有名额,家家户户只能养三只,剩下那两只,我送给你隔壁的婶子了。”
“噢,这样啊。”
姥姥也没别的事儿,干脆跟沈风华话家常,“咱家鸡崽长得好,看着就是一副会下蛋的样子,隔壁家那个,眼馋好久了,我寻思着反正咱们家要这么多也没用,还招祸事,就送过去了。”
“成,”沈风华不在意的挥挥手,笑眯眯的在姥姥身边蹲下,“咱家的事儿你都能作主,不用跟我说这些。”
这儿就是姥姥的家,她是长辈,她能管辖家里大大小小的所有孩子。
不要有寄人篱下的憋屈感觉。
小时候是姥姥给自己撑着伞,现在长大了,沈风华希望自己不算健壮的肩膀也能给姥姥撑起来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我知道,”沈风华是她手把手养出来的孩子,她的意思,姥姥都懂,思及此,姥姥也笑眯眯的,“我就是跟你说一声,那家婶子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