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肆家里的厨房很小，被挤在客厅和卧室之间，看出来已经最大程度上利用屋内面积了。
里面东西很少，而且都是买了很久的新东西，比如，炒锅外那层塑料膜还没撕，但已经落一层灰了。
池肆站在厨房门口，双手交叉靠着门框，第一次看到盛霖无从下手的模样，还是因为自己的厨房。
他竟然有些心虚：“咳……我一般不在家吃。”
池肆解释的有点别扭，他看见盛霖审视自己厨房的时候竟然有些慌。
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好慌的，他都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了，自己忙于工作来不及在家吃，点个外卖怎么了，分手十年了他还能管住自己不成？
盛霖对他的解释不置可否，这里除了一个微波炉常用，其他的东西基本没动过，池肆不会做饭，这点他知道，但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外卖不健康。”
这话简直跟十年前如出一辙，池肆懒得搭理他。
盛霖熟练度拆开炒锅用水冲了冲，“钢丝球有吗？”
“没。”
“油盐酱醋呢？”
池肆眼神瞟向餐桌，有些心虚：“中午泡面剩下一点调料包行吗。”
“……”
还真是个生活笨蛋。
盛霖转身打开冰箱，保鲜层有一盒过期牛奶和一个发芽的土豆，幸好这人还知道这些不能吃，顺手拿出来丢掉。
弯腰正准备蹲下看冷冻层，池肆一把拽住他：“MD别看了，我去买点。”
“那我跟你一起。”盛霖起身在毛巾上擦了擦手。
池肆脾气顿时上来了：“买个菜你跟着干什么，你觉着我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盛霖莫名被凶，只能无奈道：
“好，有事跟我打电话。”
看着赌气般拿钥匙出门的池肆，盛霖笑着摇摇头，还说他幼稚，明明自己也长不大。
——
池肆气冲冲出门，超市挨着小区很近，步行用不了十分钟。
但现在已经半小时了，盛霖在通讯录上点了备注“阿肆”的头像。
盛霖手机上的铃声响了不到两秒就被池肆接起，好像一直在等他电话一样。
不等他开口，池肆先一步道：“咳，那个炖牛腩的西红柿，买大的还是小的？”
“……小的是圣女果。”
“……”池肆觉得那人是故意的。
超市这边声音有些嘈杂，不过他还是能听见盛霖带着笑音的话：
“我去找你？”
盛霖给了他台阶下，不过池肆心情依旧烦躁：“废话快点儿！门口等你。”
盛霖到了之后，自然地接过来池肆手里的购物车，里面已经堆了不少东西了，两大包方便面，上面还绑着两个泡面用的塑料碗，盛霖差不多猜出来了买方便面的用途。
省得买碗了。
“这是什么？”盛霖拿起一把插在购物车里的一把刷子。
池肆扫了一眼：“刷锅的。”
盛霖默默放回去，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池肆，这是马桶刷子。”
“......盛霖。”语气极度不友好。
看着前面那人越来越黑的脸，盛霖补充一句：“马桶刷子，也很有用。”
“MD我知道。”池老师转身不去理他，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
逛了半个多小时，池肆“精挑细选”的那些东西被放盛霖回去很大一部分，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把马桶刷。
池肆没说什么，但盛霖很清楚那人在闹小脾气，莫名有点可爱。
两人拎着两大袋东西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小区里路灯不算很亮，五个里面就有一个坏了，路上一道明一道暗。
池肆故意走的很快，明显不太想和盛霖并排走。
盛霖看着那人赌气一样的步伐，笑着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池肆的背影，放到一个命名为【All（爱心.JPG）】的隐藏相册里。
那个相册是2011年建的，应该说是池肆的专属相册。
最近的一张照片是今天池肆讲课的时候，他在课堂上偷拍的，再早就是十年前了。
——
池肆坐在沙发上，厨房里忽明忽暗的火光让出租屋温馨起来。
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像婚后同居。
两人刚在一起时，盛霖就这样在厨房做饭，自己总是去给他添乱，在人后面瞎转悠，时不时手贱捏一把他的屁股。
池肆别过头，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原来这样的生活已经是十年之前了。
离开盛霖自己适应了十年，但接受盛霖的出现只用了不到一天。
他看着桌上的一杯水发呆，如果当初没有因为高利贷跟盛霖分手，他俩应该就像现在一样吧……
高额债务像毒蛇一般缠绕着池肆的生活，时刻警示着他带有污点的一生，算了，自己烂就烂了，盛霖不应该陪着自己。
——
“尝尝，好吃吗？”
盛霖端出来最后一个菜，语气像是等待主人夸奖的大型犬一样。
西红柿炖牛腩，紫菜蛋花汤，外加两碗米饭。
池肆尝了一口，一个常年被外卖养活的胃当然无法拒绝这样的美味。
“手艺不错，你在家也自己下厨？”
盛霖笑着坐下：“当然不，但平常会学。”
池肆皱了皱眉头：“有人做饭了还学这个干嘛？”
盛霖突然抬头，眼眸含笑：“有我做饭了，你就不用学了。”
他的语气，俨然带着一辈子的坚定。
猝不及防的对视，池肆的耳朵慢慢爬上红晕，他本来就受不了肉麻，更何况这话还是盛霖说出来的。
池老师一脸抗拒：“...卧槽卧槽，你别搞这些骚的行不行......”
盛霖委屈：“为什么，我都说要追你了。”
“不行。”池肆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不能允许盛霖的靠近。
盛霖完全有能力去找个更好的，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就是不应该回来找这个背着巨额债务，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
盛霖心里明白原因，甚至他明白关于池肆的一切，所以现在并不打算追问。
“现在不行没关系，我可以等。”
池肆头撇向一边，语气甚至听不出情绪：“你忘了我们当初怎么分手了吗，我这样的人，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