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色浆液，混杂着一些难以名状之物，从“诡母”炸裂而开的头颅中迸溅。
这一幕。
让周言都愣了一愣。
然而“低语”的影响还未结束。
自“诡母”血肉模糊的脖子处，无数肉芽开始蠕动、增生、变形，竟是要争先恐后地生长成为一颗颗崭新的头颅。
然而一颗颗畸形未成型的头颅拥挤在一起。
相互碰撞。
相互咒骂。
甚至最后竟相互间疯狂撕咬了起来。
一时间血肉与眼珠横飞。
无论哪颗新生的头颅都无法顺利长成。
场面极度的诡异。
“这什么情况？”
“我的‘低语’，效果这么炸裂的吗？”
这种物理意义上的炸裂效果，让周言一时间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说……
他是抱着一个实验的心态的。
至于是否能对那“诡母”成功达成治疗效果，他没什么所谓，就算失败又如何？面前的“诡母”只是一具临时化身而已。
周言对普通的神明可没什么畏惧之心。
在旧时代里，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神秘调查员，周言一向胆大包天的很，毕竟有时候若真的死亡，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但……
不惧“诡母”的愤怒是一回事。
周言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用“低语”来进行心理治疗的实验，竟是会失败的如此彻底。
这顿时就让他感到颇有些郁闷了。
他摸了摸下巴。
进行思考：
“难道说我发病时的那些‘低语’，没什么心理治疗效果？不对啊……若是没治疗效果，那当时的旧神‘烈阳巨像’，为什么会从墓碑中活过来？”
“而且更关键的是，祂还给了我‘烈阳之触’这种能力，让我拥有了操控旧神力量的权柄。”
“这不是恰恰代表着，因为我治愈了‘烈阳巨像’，所以祂给了我报酬？”
“这很合理啊！”
周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低语”应该是有治疗效果的。
用游戏术语来讲。
这就是个奶人的能力。
虽说……
在“诡母”身上似乎出了些意外，他的“低语”竟变成了一口毒奶，将人家“诡母”给直接奶炸了。
但。
这或许是因为祂的方才所述说的“低语”，并不是完整的缘故？
“嗯，应该是因为这个，看来我还得对我发病时的那些‘低语’多琢磨琢磨，让其尽量变得完整，不再仅仅只是只言片语了。”
周言并没有太过纠结于此事。
眼见正贴于他怀中的无头躯体正在蠕动畸变，若是不管，大概率会成为怪物。
于是周身猛然火焰涌动。
将“诡母”的这具畸变残躯直接扬成了灰烬。
而至于“诡母”原本降临于这具临时化身中的意识……大约已经随着头颅一起炸掉了。
就算有所残留。
应该也只是一丝一缕。
不会成多少气候的。
周言很快将这段香艳却又血腥的临时小插曲抛诸脑后。
大手一挥，晶莹炽热的火焰如龙飞腾，将缚于周身的血晶之茧——这方“诡母”所构筑的，本想与周言行欢愉之事的爱巢破碎消融。
接着。
他继续看向“终焉”。
深红炽热的火焰浆流中，金芒在沸腾，犹然可以看到在“终焉”的周身，一条条似由无数亡魂编织而成的漆黑锁链浮现而出。
一张张扭曲、痛苦、狰狞的面孔在这锁链上密密麻麻地攒动。
漆黑粘稠的脓液自这些面孔的嘴、眼、以及耳朵中流溢，化作诡秘的符文，在所有锁链上印刻下深深的纹痕，绵延于过去、现在、未来的时空之中！
没错。
这些由无数亡魂编织而成，作为缚灵根源的封印锁链，贯穿于了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空之中。
彼此呼应。
彼此缠绕。
若仅仅只是破坏“现在”时空中的封印锁链，还无法将“终焉”解脱出来。
必须得在同一时刻，将贯穿于“过去”、“现在”、“未来”三处时空中的封印锁链齐齐破碎，方才能够成功。
“这似乎是神明的手段……”
周言见此，眉头略微皱了一下。
时间与空间。
不仅仅是一个概念。
更是一条区分低纬与高纬的分界线。
只有神明的力量方才能超脱这条分界线，达临高纬的层次，肆意搬弄时间与空间，否则，即使是序列1的神之传承者或堕落者，最多也只能说是无限接近而已。
“而根据秦舞月脑海中的记忆信息，三大世家中那位最强大的联合长老也不过是序列2层次的传承者。”
“理论上来说……”
“以三大世家的实力，根本无法布置下这种能贯穿过去、现在、未来三处时空的封印的。”
“难道……”
“三大世家的背后，其实隐藏着某位隐秘的神明？或者说……三大世家之中，已经有神明级别的存在诞生了？”
一时间。
周言心中浮现出了一个惊天猜测。
他越想越有可能。
假若“人神”真的消失，“至高权柄”真的湮灭，末日也终将会降临，而事实上……看“旧神陵园”中那一堆旧神半死不活的模样，就算情况没有达到那最为糟糕的地步，应该也差不多了。
说不定。
末日的萌芽已然在这新时代的隐秘角落里悄然入土。
而末日的逐步降临。
天地秩序的崩塌。
会导致神明的位格降低。
相应程度上，也会使得“成为神明”这件事情变得更为容易！
偏偏……
神明又是失控与畸变达到极致的代名词！
但凡能成为神明的，哪怕掌握了畸变，稳定了失控，也依旧是疯子。
三大世家居然敢冒着死罪私藏、圈养作为禁忌中禁忌的“原生种”堕落者，而且看情况，此举已经传承数百年了，每年都在搞活人献祭，可谓是疯狂无比。
在末日逼近之下。
诞生一位作为疯狂代名词的神明。
也不算奇怪。
甚至……
三大世家很可能就是专门通过此举……来造神的！
“若一切真是如我所猜想的这样，那事情可就要有趣起来了。”
周言抬手摸了摸下巴。
双眸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
竟突然间有了一丝期待。
自吃下那些从神秘灰雾中析出的透明蠕虫，拥有了“旧神之体”后，周言一直很好奇自己的力量是否真的能与神明相当了？
之前的“诡母”由于只是化身，真身都不知道藏于哪片时空罅隙中，周言懒得与其较量。
但三大世家不同。
诡灵市。
是三大世家的大本营。
这处“墙中之鼠”秘境，更可以说是其发迹的根源。
周言相信。
若三大世家中真的诞生了神明，是不可能距离此处太远的。
“嗯？”
就在周言思索之际，他感受到一道目光从某个隐秘的角落里传来。
他眸光转动。
向着地窟边缘的某个甬道出口处看去。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嘴角。
不由翘起了一抹笑。
而与此同时。
地窟边缘。
某个甬道出口处，作为秦家“领袖神子”的秦玹，正猛地转动身躯，迈起脚步，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毫不犹豫地狂逃而去。
一边逃。
一边嘴中竟发出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该死！怎么好巧不巧，会遇到这位存在！老夫我也实在太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