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和宫泠泠想象中有些尴尬的场景不同,宫尚角面色如常,看起来丝毫没有什么变化。
仿佛昨日夜里那个情绪波动起伏的人不是他一样。
与之相比,尴尬到不敢和他对视的宫泠泠才像是昨晚上告白的那个。
宫远徵是个聪明的。
几人不过是打了个照面,他就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眯起眼睛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
就在宫泠泠以为他已经猜出来了,心生绝望的时候,宫远徵忽然开口问她。
“阿姐,你是不是又做错事了?不然怎么这么心虚?”
宫泠泠猛的顿住了动作,脸上尴尬的表情微微一僵,她抬起眸子狠狠地瞪了小狗一眼,怒骂“你说什么呢?”
似乎又觉得不够一般,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宫远徵被她骂的茫然,随即五官扭曲了起来,宫泠泠这一脚可丝毫都没有收力。
实打实的疼。
小狗茫然,小狗流泪,小狗不过问了一嘴,就遭受了致命一击。
小狗控诉。
“你就是心虚了,不然你打我干嘛?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少年委屈瞧着宫泠泠,她被他这个委屈的小眼神看的心虚,哼了一声侧过身去。
“没有及笄的小屁孩就不要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宫泠泠给予致命一击。
小狗被KO掉。
……
宫尚角在身旁看着两人吵闹,两人想来如此,争争吵吵的好似永远都没有个结果一般。
可无论宫泠泠有理还是没有理,都能占据上风。
宫远徵让着她,偶尔真的较真了,宫泠泠说不过他,便像是现在这般被缠的烦了,看向了他。
“哥……宫尚角,你也不管管你弟弟?”
宫尚角也惯着她。
只是他还没说话,宫远徵便不依不饶的开了口。
“阿姐?!你怎么能喊哥哥的名字?你这般无礼,哥哥万一罚你,我可不会替你求情的!”
少年侧过身子冷哼了一声,似乎在较劲。
宫泠泠冷笑,也不服软。
“呵呵,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
……
宫尚角没有说什么,两人混在一起一直这样,比起他俩的争吵,更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宫泠泠竟然当真不喊他哥哥了。
他心下倒是有些复杂了。
少女平日里顺着他,乖乖巧巧的喊他哥哥,他便是不甘心,亦是痛苦又快乐着。
可现下这般,挑明了感情,喊他宫尚角,他也是觉得别扭极了,既庆幸宫泠泠没有在选择继续混淆视听装不知道,又有些遗憾再也回不到当初。
……
然而世上本没有后悔药,不管如何,他也没办法再去扭转现在的结局。
昨晚不是已经想清楚了吗?
顺其自然,才是保护宫泠泠和宫门的唯一办法。
“宫尚角,走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今日穿着一袭红色,站在雪地里,好似鲜花绽放黑白世界,自是唯一色彩。
冷风顺着鼻腔进入心肺,让他的脑子冷静了几分。
宫远徵站在她的身旁,面色带着些恼火,少年虽然未曾及笄,却也宽肩窄腰,星眸锋眉,身形骄矜,将她好好的护在身前。
宫尚角的动作微微顿住。
“我不去了,你们去埋吧”
他听到自己这般说道。
……
他不知道自己面上的情绪是如何的,但是想来应该是不太好看的。
宫尚角这一辈子都是如此的。
他的爱如山,沉默无言,似水,平淡无波。
察觉不到,却不能说没有。
他又想起之前少年怒气冲冲的来寻他,要与他一较高下,为此争夺宫泠泠。
可比起争夺,两人都默认将选择权放入了宫泠泠手中。
他们都想让宫泠泠快乐。
宫尚角亦是如此,他希望他的少女满怀希望。
他当时亦是满怀战意,那是他唯一一次,产生了想要和宫远徵争夺的想法,也是第一次。
他们二人对得到宫泠泠的爱势在必得。
可他现在却又忽然觉得不是这样的。
就算和宫泠泠在一起,身为角宫之主,无锋的最强敌人,他能够保护好宫泠泠吗?
就算能保护好宫泠泠,少女会开心吗?
……
他好像想通了,又好似陷入了死胡同。
索性剑走偏锋。
宫远徵这般喜欢宫泠泠,定然会保护好他的,他和泠泠差不多大,也更懂得少女的心思,现下看来,两人也是格外的般配……
再者,宫远徵在宫门之内,只要宫门不破,他们两人自然不会遭受到伤害。
宫尚角将这一切都考虑到了,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
或许也不是没有想过。
在坐上了这个位置的那一刻,他便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无非是死在无锋手中,亦或者是……
死在宫门手里。
他人生的结局也无非是这两种,早在坐在这个位置的这一刻,他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既如此,又何必再去耽误宫泠泠。
她永远都值得更好的。
他爱的理智,爱的深沉。
宫尚角没有去看两人离开的身影,他并不想自讨苦吃,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出这句话已经让他失去了力气。
他一直挺直的脊背,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忽然卸下了力气,放松了起来。
克制着自己放下这段爱情,原来是这般的痛。
他自嘲的笑了笑。
可也不是不能接受。
当年遭受了致命之灾的时候,他九死一生所遭受的疼痛,远比现在要痛的多。
他太了解要如何缓解这股疼痛了。
只要睡一觉,第二日,便会减少很多。
……
只要再等些时日,伤口慢慢就会自己愈合了……
只要再给他些时间就好了。
……
“宫—尚—角——”
熟悉的带着恼火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声音很大,他猛的睁开了眼睛,怔愣的看着眼前恼火的少女。
他蹙了蹙眉,刚想说什么,眼前的少女便如倒豆子般的开口说着,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之前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要和我还有阿徵去埋酒,你现在抛下我们是什么意思?”
少女怒气冲冲的,好似被点燃了的小炮仗,跟在少女身后的宫远徵也附和她。
“就是,说好了一起去,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当了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