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想着,颇有些不自信。
到底还是她的错。
宫子羽在前,雪重子在后,她一次次的因为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伤害了宫尚角。
宫泠泠没有想到会哄好他。
哥哥生性沉稳,最是冷漠,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定然以为他性子是个冰冷的。
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宫尚角是整个宫门,背负责任最多的人。
他习惯于将所有的重担都肩负在自己的身上。
被老执刃培养成这般的性子,让他甚至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甚至于,他连一个谈心的人都是没有的。
宫泠泠之前也不是不曾和宫尚角说过这件事,只是男子这么多年的习惯早已养成。
他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于,对任何人都保持着怀疑。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比谁都要累太多太多了。
宫泠泠很喜欢他这个哥哥,所以见到他这般模样,说不心疼都是不可能的,可即使如此,男子却也不曾卸下对世界的防备。
他心底的那道心墙,到了现在都没有人打开过。
宫泠泠不止一次的路过他的房门,可少女性子到底是个怯懦的人,她装作看不见,一次次的从他的心房路过,然后一次次的伤害着宫尚角。
她不知道吗?
靠近火源会感受不到温暖吗?
她当然能感受到宫尚角对她的喜欢,甚至是宫远徵。
可是那是她的亲人。
她是个胆小鬼,如果将这件事情说清楚,她的亲人远离了她,她又该怎么办。
在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一个人实在是太苦了。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
在未来的那些个日子里,她一个人该怎么走下去。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都装作看不到的伤害着宫尚角。
躲避着男子对她那难以诉说的爱。
她知道的,宫尚角也在害怕。
和她不一样,他害怕的是她受到伤害。
她的哥哥多好啊,哪怕是这个时候,担心的都是她有没有受伤。
可宫泠泠却还是辜负了他。
她自以为是的所作所为,又真的是正确的吗?
少女不知道,她来到了角宫。
宫远徵被她勒令身体没好全之前不准出徵宫,少年乖巧,便也认真的待在徵宫,也不出来。
她走出来的时候瞧了宫远徵一眼。
少年身子虚弱,面上还有些苍白,此时躺在床上,大概她的出现让他放下心来,于是少年是唇边噙着放松愉悦的笑容。
宫泠泠狼狈的侧过头去,不敢再去看。
原本鼓足的勇气因为宫远徵的笑容再次消失殆尽。
她在内心又一遍的询问自己,真的做好了吗?
决定好要面对他们的准备了吗?
决定好付出失去他们的代价了吗?
少女光是这般想着,指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她真的很喜欢宫门,很喜欢哥哥,很喜欢阿徵……
这里的一切她都很喜欢,只是她不能总是被保护着,不能因为自己自以为是一次次的伤害着自己的亲人,那会让他们受伤的。
她需要坦白,需要告诉他们,需要将决定权交给他们,这个选择并不只有她拥有……
……
宫泠泠这般想着,抿了抿唇,便想要敲响宫尚角的门。
她下定了决心,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打算将自己丑陋的私心解剖,给两个人看。
就在宫泠泠即将敲响房门的时候,她却被人拦住了。
“泠泠?”
女子柔软的带着笑意在耳边响起,宫泠泠压下心中烦闷,转身对着上官浅笑。
“浅浅怎么来了?”
女子听到她这般说话,晃了晃手中的酒水,倒是也没有隐瞒。
“角公子说心情烦闷,让我端上一壶烈酒来”
上官浅瞧着少女微微变了的脸色,对平日里很是痴迷的酒水都失去了兴趣,反倒是有些紧张的询问她。
“哥哥,说自己心情不好啊?”
上官浅仔细的端详着少女面色的变化,压下心中微微的诧然,面上微微颔首,有些疑惑的询问她。
“泠泠可是和角公子闹脾气了?”
女子颇有些好奇的询问她,眉眼带着担忧,实在是不像是伪装的。
宫泠泠却不信她,微微抿了抿唇,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没什么的……”
可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上官浅面上的笑容反倒是消失了。
她的面庞实际上是有些冷的,像是开在雪山悬崖上的玉兰花,美丽冰冷而又危险,此时没了笑容,反倒是多了几分冷冽。
“泠泠,若是不开心,可以不用笑的,你这样,真的好难看……”
女子直言戳破她的内心,宫泠泠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般的上官浅。
比起之前温柔体贴的上官浅,这个面无表情透着危险的女子,才更像是真正的她。
宫泠泠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她抿了抿唇。
“你在……胡说些什么?”
上官浅面上涌上挫败之意。
她不明白这个情绪到底是如何产生的,但是的的确确是在她心中产生了。
身为无锋之人的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情绪有多致命,可事实的确就是这样的。
她的确,对宫泠泠产生了感情。
她分辨不出那个感情是何情绪,或许是朋友,亦或者是亲人,还是旁的感恩之意……
甚至,也有可能是爱情。
她自察觉到了这个心软便在不断的克制着,甚至想过要抹杀掉少女的痕迹,可那些完美无瑕的计划,却一次次的在少女的面前被推翻。
她开始不断的想,还有很多日子,不着急,她完全可以等下次再将宫泠泠杀死……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不断的放弃着这个机会,然后制定出新的计划,却又在再次碰到少女的那一刻,触及到少女生动的面容,再一次的被推翻。
她下不了手。
从来没有接触过感情,去的一直都知道感情有多致命的上官浅。
她单纯的以为,爱是相互的,她这么喜欢宫泠泠,少年宫是不是也,或多或少的喜欢着她……
这个想法,她光是在心底想想,便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就算只有一点点,只有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也是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