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泠泠一时之间失了语。
“……阿徵,我愿意相信他一次”
许是觉得那些个苍白无力的解释的话说出来只会惹人发笑,少女开口竟也只道出了这毫无头脑的一句。
可她这句话却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少年仿佛一瞬之间被抽了力气。
他满目悲伤,责怪她的背叛。
“那哥哥呢?你愿意相信宫子羽,那为何不愿意相信哥哥呢?太不公平”
“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少年一字一句的念着,眼眸微微泛红,却到底没有落下泪来,因着那内心莫名的倔强之意。
宫泠泠微微顿住了动作,他所言不错。
她选择了相信宫尚角,又何尝不是背叛了宫尚角。
对他来说,那毫无疑问是一场背叛。
宫泠泠心中苦涩难忍,心中升了烦躁之意,却并未责怪任何人。
这结局是她选择的,理应也由她来承担。
就算打破了骨头,她也要自己往肚子里咽。
宫远徵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似也没有想要留下来继续听她解释的意思,抬脚便离开了。
宫泠泠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好似一瞬间被抽了力气,颓败的坐在了椅子上。
……
她撑着下颚,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红梅进来瞧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身子不舒服,着急忙慌的便想要带着她去徵宫瞧瞧。
宫泠泠白着脸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红梅自然放心不下,她看起来那般魂不守舍的模样,脸色苍白极了,可见是难受极了。
刚刚宫远徵也是脸色难看,想来是两人闹了别扭。
只是红梅身为一介仆从,纵使宫泠泠心好,她也定然是不敢去干涉两位主子之间的纠葛。
……
两人之间的冷战来的猛烈,在宫泠泠面前没有下限的宫远徵,现如今闹了五六日也没有再去寻过她一次,可见是真的狠下了心。
宫泠泠做事也是心不在焉。
红梅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忍了又忍,到底还是逾矩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小姐,您可是和徵公子闹了别扭了?”
听到徵公子三字,少女便已然控制不住的转过头看向了她,随即掩饰般的移开了目光,红梅心下无奈。
少女心性如此。
红梅将吃食端了上来,那些个糕点瞧着精致,是她特意叮嘱后厨做的。
宫泠泠这几日有心事,吃的也不多,红梅绞尽脑汁了想让她多吃些,莫要这般糟蹋自己身子。
“……怎么会,只是有些乏了而已”
宫泠泠嘴硬,不愿承认自己的那些个心思,心不在焉的吃着眼前的糕点。
“小姐,既然你没出什么问题,可我却遇见了些事情……”
红梅这般说着,面上一片难色,显然是真的因着这件事而忧心。
宫泠泠的心思散了开来,她认真听她说心中苦涩。
“前些日子,我和角宫金复吵了架”
……
角宫金复。
宫门上下并未禁止相爱这件事,侍卫的生命随时都可能丢掉。
尤其这人是宫尚角侍卫。
他们在刀尖上舔血,是以,大家都心里明白的都默认不曾谈婚论嫁。
唯恐他们处理事务之中丧失性命,让家中之人受了委屈。
金复也不例外。
甚至,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更加小心翼翼。
他手中生鲜血不少。
他被宫尚角选中,亦是他选中了宫尚角,他知晓宫尚角的脾性,跟在他身后久了,自己也染了些。
他不算好人。
甚至觉得,他这种人死了应当也是会入了地狱的。
可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动过嫁娶的念头。
成家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他不敢奢望。
他不会耽误那小娘子,万一后来突发事件,他死了。
那小娘子怕不是要守了寡,若是再有个孩子,他甚至都不敢想,没了他的庇佑,他的家人要受尽多少委屈。
或许这能留下他的血脉。
可他定然舍不得那小娘子跟着自己受委屈的。
……
可爱本就是突如其来不容拒绝的。
有人爱说爱如大海,狂风暴雨永不停息,可爱也如如潺潺小溪,绵延不绝。
爱是盔甲,亦是软肋。
在他一次次的接触之中,或许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沉溺了其中。
如同饮鸩止渴。
他努力克制,却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
他开始变得怯弱,手中染了数多条人命的男子在爱面前也变得害怕。
红梅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两人索性便在夜里将这事情彻底说开,他慢慢说出自己的看法,说出未来红梅可能要承受的压力和委屈。
……
他描述的实在是太过于沉重,红梅便沉默了下来。
她不算漂亮,眉眼顶多算得上是清秀,至少和宫泠泠来比,她显得那般的毫无出彩。
她也不够聪明,她笨极了。
可真诚永远都不会失败。
乌发飘动,遮住了她的眉眼,就在金复心慢慢沉下来,即将放弃的时候,她的声音落了下来。
“我不晓得你说的那些个委屈和难过,也不知道你口中说到的未来,可我晓得,我是喜欢你的,我现在不想同你分开,那你呢?你不可以为了我努力活下来吗?”
……
她还是不懂,金复已经意识到了。
也不一定,或许她懂了,只是在那份喜欢面前,这些苦难便变得不值一提了起来。
金复没再否认她,两人便在一起了。
后来宫泠泠听说了这件事的的时候,两人已经在一起一段时日了。
知晓了事情原委的她也没有阻拦,甚至颇有些乐享其成。
现如今听红梅说,这两人如今也闹了情绪。
她心下惊讶,两人格外的恩爱,金复几乎什么事情都让着她,现如今竟也吵了架。
可红梅面上的无奈不是假的。
宫泠泠收起了情绪,认真听她说话。
“我想嫁给他,前些日子便去私自寻了角公子,被他知晓了,便与我生了气”
宫泠泠闻言蹙了蹙眉,眉眼之间带上了些许疑惑。
“按理说哥哥不是个强硬的性子,若是你们两人愿意,这婚事他自然不会否认的……”
红梅闻言唇边苦涩更甚,她眼里情绪溢出“是了,他生气并不是因着我自己寻了宫尚角,而是气我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