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秋鸿折单复难双……”
万众期待之中,酝酿良久的戏曲终于开演。
少女似乎沉浸在唱词之中,指尖掐起的弧度都显得格外美妙。
璃月港最高的演出场地,唱腔几乎要穿透云霄一般。
璃月港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抬起头,侧耳听着隐隐约约的锣鼓之声。
直到云堇吟唱出最后一个字,台下都一直沉默着,似乎全身心都被婉转的唱腔吸引。
半晌,派蒙回过神来,拍了拍手。
似乎是一个引线,整个群玉阁都热闹起来。
“如何?”
云堇从后台绕过来,微微一笑,“应该没有出错吧。”
“云先生唱的很好。”凝光微笑着点头,“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优美的唱腔。”
“超级好听!”派蒙飘在半空之中跺了跺脚,一脸激动,“还想再听一遍!”
云堇微微一笑,眸光流转,看着钟离,又望向苏洺,“苏公子觉得如何?”
“?”正在默默掏背包的苏洺怔了怔,抬头,“我?”
这种事情……问钟离啊。
“是。”云堇抿了抿唇,看向苏洺。
主要是感觉钟离先生有点严肃,比起钟离,她更愿意询问看起来永远笑着的苏洺。
身为钟离先生的弟子,品鉴能力应该不会差吧?
“很好,没有任何问题。”苏洺默默点头,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本子,往后翻了翻才找到一页空白的,递给云堇,“云先生能帮我签个名吗?”
签名才是最重要的!
一旁,金发少女看着苏洺,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刚刚云先生唱戏的时候,苏洺看起来似乎有点难过?
荧眨巴着眼睛,看着云堇垂眸认真的写上一句祝福,又在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将本子递还给苏洺,“祝苏公子平安顺遂。”
苏洺微微颔首,“多谢。”
“你刚刚……”荧咬了咬唇,一脸犹豫的看着苏洺,“是不是在想以前?”
就像是她偶尔会想起哥哥,想起立场,想起离别。
闻言,苏洺微微一怔,垂眸看着荧扯住的袖子一角,“想起了以前听过的戏。”
“是什么戏?”云堇眼中闪过一抹思索,好奇道:“我父亲曾说钟离先生幼时也曾带着苏公子一起来听戏,是那个时候听到的吗?”
“不是。”苏洺从旁拿过一个干净的茶杯,从系统商店换出一包茶倒进去,“很久以前了。”
荧心头一跳,默默攥紧了苏洺的衣袖。
她不该问的。
钟离将自己的茶杯往前推了推,看向苏洺的目光之中带着探究。
“瑶阶月色晃疏棂,银烛秋光冷画屏。”苏洺蹙起眉头,回忆着记忆中的曲调轻声哼着,“消遣此时此夜景。”[1]
一旁,云堇微微皱眉,指尖随着节拍在桌面轻轻敲击着。
苏洺垂眸替钟离倒上新泡的茶水,声音低微,“有禾步闲庭,苔浸的凌波罗袜冷。”[2]
钟离端着茶杯轻嗅,半晌才道:“很好的戏词。”
云堇等待了半晌,疑惑的看着苏洺,“后面的戏词苏公子知道吗?这似乎不是璃月的戏。”
好听!想唱!
“忘了。”苏洺突然勾唇轻笑,长叹道:“我只是记得几句而已,时间太久了。”
金发少女看着苏洺的侧脸,眼底闪着疑惑,“可是你应该很喜欢,要不然不会记得。”
“当然。”苏洺想了想印着游医二字的许多轻,无奈道:“有人说深情,有人骂渣男,和我很像的。”
荧:……
荧茫然了一瞬,心中的忐忑瞬间变成无语。
苏洺为什么总是能把明明很悲伤的气氛歪成哈哈哈?
这种场面,苏洺难道不该一杯清茶,摇着扇子轻哼一段戏,然后再将自己内心的悲痛娓娓道来吗?
“接下来……”苏洺看了一眼签名小本子,又翻出一个文件夹,“正好凝光小姐和钟离先生在这里,不如成为我和卡维先生的契约见证人。”
说着,苏洺快速翻开夹子,将其中的契约递给几人,侧头对着卡维解释道:“这位是璃月七星之一,天权星凝光小姐,这位是我的老师,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
“是的哦。”派蒙回过神来,笑吟吟的开口,“钟离先生虽然是苏洺的老师,但是也不用担心,钟离先生最看重契约了。”
卡维眨了眨眼,“当然,我相信苏先生。”
“四份契约,我二人各执一份,一份寄送去教令院书记官手中,一份留在璃月港总务司。”苏洺将契约递给几人,轻声道:“我和卡维已经看过契约了。”
钟离眸光扫过契约上的条条款款,最后从兜里掏出一方印章,直接印上去。
古篆的钟离二字方方正正,红色的印泥颜色浓郁。
“契约已成。”钟离淡然品茶,“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凝光是同样的动作,等待着钟离看完之后才再次签名。
苏洺翻了翻背包,同样翻出一块印章,往契约上用力一按。
“欸?”派蒙眨了眨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洺手中的印章,“这是……”
“上等石珀雕刻而成。”凝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造型眼熟的印章,“总务司记载,十数年前,钟离先生曾在飞云商会高价购入一块顶级石珀,想必就是这枚印章的来历了。”
“可是……”派蒙抿了抿唇,指着苏洺手中的印章,“你们就没觉得这块石头很像仙祖法蜕吗?”
话音落地,桌上众人陷入沉默之中。
卡维用羽毛笔写下自己的名字,茫然抬头,“仙祖法蜕是什么?”
“是岩王帝君。”苏洺淡定的将印章上的印泥擦干净,指尖印上一抹朱红。
荧:……
荧茫然了一瞬,无语的目光看向钟离,“钟离先生雕刻的?”
钟离:……
除了他和这个逆徒,似乎也没人在十几年前就知道仙祖法蜕长啥样……
“是。”钟离似乎丝毫不感觉奇怪,从容说道:“拜师礼。”
比起送仙祖法蜕的抱枕,他觉得印章似乎更加正经一点。
闻言,荧连连咂舌。
有点想见见曾经记得带钱包的钟离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派蒙茫然了一瞬,指着契约上的字,“名字也不是苏洺的啊……”
“苏……”荧凑在契约旁边,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苏……”
“延龄。”钟离将扳指转动一圈,调整到合适的位置,“苏延龄。”
“璃月有些人家会请老师赐字的,直接称呼姓名算是不太礼貌的行为。”苏洺收起一份契约,将其中两份递给荧,“一份交给总务司,一份寄去教令院。”
“那我岂不是……”派蒙眨了眨眼睛,“不礼貌很多次了。”
闻言,苏洺站起身来,准备从群玉阁回家,“不会,你瞧钟离先生叫我也不用字。”
钟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了这个徒弟,总是会有点无语。
荧愣愣的收起自己的委托物品,看着苏洺的背影。
黑色长衫,墨绿色的绣纹却是朝内的,只露出衣领袖口出用金线编织而成的缠枝花的纹绣。
荧突然感觉苏洺今天的兴致不高。
“苏公子。”
云堇突然站起身来,叫住了苏洺。
苏洺回头,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云先生怎么了?”
他熬了三天的夜了,再不睡觉明天胡桃就能办席了。
“方才苏公子说的戏曲……”云堇迟疑一下,还是说道:“我很喜欢,也想将这曲子唱出来,苏先生还记得别的词吗?或者告诉我是什么地方也可以。”
闻言,苏洺转了转戒指,轻声道:“还记得一句……”
“什么?”云堇眼含期待,几乎要拎着苏洺的脚脖子倒吊着晃一晃。
“正是画虎不成君莫笑。安排牙爪好惊人。”[3]
注:[1][2][3]选自【唐明皇秋夜梧桐雨】,元曲四大家白朴之作,也是元曲四大悲剧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