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斗兽以伤亡惨重收尾,那些公子小姐都有高手保护,死的大多都是行宫的侍卫。
饶是这样,顾青还是心里过意不去。
她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那种血腥的画面,满是哀嚎声围绕在耳边。
斗兽场的惨状就如同那片永远也清洗不干净的土地一样,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
冷不防的,她想起君御寒说的那些话,那些被她害过的冤魂都会围绕在她身边。
那些人死前应该是恨死她了。
自从穿书以来,顾青便知道了灵魂是真实存在的。
行宫中的寝殿比皇宫里的还要恢弘气派,皇上为了让顾青在这边多住些时日明明,特意将每个宫殿建造华美。
青色的琉璃瓦盘绕在十二根梁柱上,栩栩如生,空旷的大殿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穹顶攀龙附凤,那些眼睛全部由夜明珠装饰,像真的一样,夜里泛着幽幽亮光。
若是之前,她尚且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越看越发渗人。
深秋寒风无孔不入,害的顾青抱着双臂,蜷缩在榻上。
若真的有灵魂,说不定也如同这夜明珠一般死死盯着她。
上好的安神香焚尽,却没能让顾青静下心来。
不知道是不是占据这副身体的原因,她感觉自己竟真变得入睡困难。
即便有滔天困意,一闭上眼睛,身体就会不自觉的发冷,然后僵硬,随后是对于黑暗的浓浓恐惧。
她只能强行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宫宴经此一闹,没有如期举行。
每年都让人热血沸腾的斗兽,现在彻底成了谈之色变的变故。
还有顾青本就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眼下彻底成了祗国魔鬼一样的存在。
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她本就有意取消斗兽,像这种丧心病狂的方式,或许在原主看来只是一种控制王公贵族的手段,但她不能苟同。
正好借此动乱,大家对这种事已经产生惧怕的心理,现在顾青想终止斗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就算她不说,也会有人打着为郡主安危考虑而进谏。
案几上放着江梦槐送的香囊,据说只要把香囊放到枕头旁边,便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宫闱之中,贴身的物什应当最为警惕,尤其是可能藏有慢性毒药的香囊,熏香。
她尚不知道能不能完全信任江梦槐这个小丫头。
江梦槐看起来真的像是一朵小白花,可是在这种争权夺利的环境下,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人?
是原主保护的太好,还是她本就会装成这副没有心计的样子来用以攻心。
顾青看不透,也想不明白。
剧情中江梦槐大多数存在别人的话语里,一直到结尾都像一个筹码被各方惦记着。
祗国灭国后,因江梦槐与郡主关系匪浅,那些珠宝财产被尽数缴获,江家也就不复存在,江梦槐从此下落不明。
等顾青回过神来,香囊已经被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金色的暗纹绣着一只小小的玄凤,虽高调了些,但细腻的心思尽然显现,是原主会喜欢的款式。
她凑近闻了闻,与安神香全然不同的味道。
是一种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香,暗藏着浅浅的药味。
出乎意料,只是轻轻一闻就有了困意。
但顾青不敢大意,本想叫来婉言,好好查一查这里面的成分。
谁知刚想开口就听到殿门外起了争执。
君御寒那清冷低沉的声音耐着性子,说给屋内的顾青听。
“让我进去。”
“郡主原话,她已经玩腻了你,看见你就烦,让你不要进来。”
婉言在外面竭力拦住来人。
顾青头大,她特意把君御寒的房间安排在离她最远的地方,来回一趟就要半个时辰。
她锦衣玉食全送过去了,目的就是告诉他。
他可以继续他的谋划,而她不会再成为威胁。
怎么还不依不饶非要来见她。
她现在已经满盘皆输,对于君御寒来说已经是一颗牢牢握在手中的棋子。
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抛,全凭他心意。
她都做到这份上了,君御寒还有什么忌惮?
只是想安安静静睡一觉,这都不成全她。
难不成原主的威风那么刻骨铭心,即便现在什么都不做,也怀疑她在暗中布局?
见争执声不断,婉言又不想对君御寒客气。
顾青无奈,直接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冷风趁此机会钻了进来,驱散了屋内刚刚暖和一点的气息。
顾青打了个喷嚏。
门外,君御寒换上了一套墨色锦服,更衬的气质阴郁,那双眼睛里是顾青看不懂的复杂城府。
还是这样的衣服更适合君御寒。
嗯?
这种时候她还在想这事。
顾青轻轻摇头,恢复理智。
美色误人!
她身着寝衣,脚下踩着木屐,柔顺的长发一直垂在腰侧,倦意难耐,看起来很不清醒的样子,半怒瞪着君御寒。
“君御寒,给本宫滚。”
“殿下既对我有恩,那我便有守护殿下职责。”
“更何况......”
君御寒眸光讳莫如深,语气一凌,无比强硬。
“殿下说了,没有我睡不安稳。”
顾青气绝,君御寒得了便宜还卖乖,倒是记性甚好,昨夜的话他竟然记得一清二楚。
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她只觉得君御寒很危险,不论他说什么话,心里肯定藏着九曲十八弯,无数的心眼子。
想继续留在她身边,不可能!
“本宫不需要你了,看见没,这是本宫的小宝贝送的香囊,比你好用。”
顾青说罢扬了扬手中的香囊,挑眉回怼。
君御寒双眉紧皱,突然一步上前抢过香囊。
“殿下从不用这等物什,怎么现在连警惕心都没有了,毒物都敢放在身侧。”
顾青想抢回来,怎奈何君御寒背过手去,她左右够不到。
他好像很喜欢抢她的东西。
“那是江梦槐送的,怎么可能是毒物。”
君御寒眯起眼睛,看得顾青一个激灵,他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怒气,似隐忍又将发作。
“殿下信江梦槐?”
这句话把顾青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君御寒知道点什么?
他对宫中每一个人都清楚地了解,江梦槐作为江家独女,自然是重要的关键人物。
“她纯然至极,本宫不信任她,又能信谁,信你么?”
尾调儿极为讽刺,怼的君御寒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