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兰隐约猜到王学琴有了少女情事,只不过在这里不便说明,她暗暗决定,等没人时问一下。
李宝兰并不反对王学琴有心上人,如果小伙子勤劳踏实,也是好事一桩。
只不过,也有些小伙子,嘴上甜言蜜语,却懒惰成性,学琴天真善良,自己当嫂子,还是要帮她把把关。
几个人在蟒河边忙活了整整一天,到晚上八点时,终于把割倒的芦苇全部拉完,堆在蟒护坡里特别显眼,这么多芦苇,一年也不一定能用完,再不用操心芦苇的事。
王学道特别高兴,对赵红兵和一直默默帮忙的陈桃花很是感激,眼看天都黑了好一阵,无论如何不让他们两个走,在蟒护坡吃完饭再回去也不迟。
赵红兵无所谓,陈桃花却实在不能留,家里还有个瘫子,她来割芦苇已经鼓了很大勇气,要是再留下吃饭,被人看见不好看。
家里一个瘫痪的丈夫身边冷锅冷灶,自己在蟒护坡跟王学道还有赵红兵有说有笑,这成什么样子?
大家都理解陈桃花的难处,也没有刻意勉强她。
陈桃花不累吗?不饿吗?
没办法,对于她来说,家就是烦恼窝,可还是得回去。
想着心事,匆匆从蟒护坡回村。
蟒护坡离帽子岭并不远,不到一里路,步行也是眨眼就到。
走到一半时,陈桃花听到前面扑通扑通响,这时候天没黑多久,加上一直在村里生活,她并不害怕,反而好奇加快的脚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又向前走了几步,就听前面有人怒斥:“你疯了?这样冷不丁从草窝里窜出来想干啥?”
陈桃花一惊,悄悄放慢脚步摸了过去,这不是王巧英的声音吗?她在跟谁说话?
前面路上站了两个人,一个是王巧英,另一个是刁三。
他俩人咋会出现在这里?在这里干啥呢?
原来,刁三今天给人家帮忙,买完东西后,主家也没啥事,他是喊灵人,又是杠头,管事的就让炒了几个菜,留他在主家喝酒。
按道理说,人家家里有人去世,这是白事,不适合大吃大喝。
只不过,村里人办事,最讲究一个理字,不管是刁三还是杠社抬灵的人,大家都是帮忙。
事后,主家会给一些东西,比如做为喊灵人兼杠头的刁三,主家会好烟好酒送,临了还会送两块方子肉,有的主家大方,外带着还会给钱。
一般情况下,东西可以留,钱是不能要。
这都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老少爷们儿去帮忙,主家为感激,给点吃喝,烟酒,显得都好看。
可一收钱就变味了,那就不是帮忙,而是做买卖。
乡里乡亲,一个村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帮忙还谈钱?
大家都心知肚明,钱就是走个过程,拿出来亮亮相,没人会收钱。
所以,主家会特别款待喊灵人和杠社的人。
家里有丧事另说,孝子守着灵就行了,别人该吃吃,该喝喝。
刁三从他爹手里接过喊灵人的棒子,对这里面的事儿门儿清。
有酒有菜,不吃白不吃。
他大吃大喝,完事儿后,脑袋晕乎乎的,心头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时候要让他回家睡觉,那比杀了他都难受,肯定要找点事干。
转来转去,他想去找王巧英。
刁三是真喜欢王巧英,从小就喜欢。
奈何王巧英喜欢的是王学道,这种事可不管男女,沾上就能伤个半死。
因为这件事,刁三伤心难过,甚至跟王学道暗中较劲。
趁着酒劲,刁三要找王巧英表白,尽管他已经对王巧英表白过无数次,也被拒绝了无数次,但每一次,他都在心里抱着极大希望。
凭心而论,他不觉得自己比王学道差。
带着这点酒劲,他直奔王巧英家,还没到王巧英家呢,就远远看见王巧英正出村而去。
刁三转珠一转,悄悄在后面跟了上去。
从后面一看,王巧英去的明显是蟒护坡方向,刁三顿时火冒三丈。
王学道这两天在蟒河边割芦苇,这时候应该已经割完,在蟒护坡,王巧英应该是去找他。
嫉妒让刁三怒不可遏,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前面的王巧英。
王巧英咋这个时候出门呢?她要干啥去?
她的确要去蟒护坡,之所以这时候出门,一来家里刚吃过晚饭,爹去前街赵红兵家看电视了。
赵红兵虽然没在家,但他家也没别人,加上他为人热情,很多时候,他不在家,大家就直接把电视搬院里看,他自己也不在意。
二来,是因为她认为有件事必须要让王学道马上知道,并且想出对策。
这件事就是,爹真的找媒婆了,放出话去,要给她换亲。并且已经有媒婆反馈,声称有这样的男孩子,过几天,就带着男孩子来王巧英家相亲。
这对于王巧英来说是晴天霹雳,一刻也不能等待,王学道得赶紧拿主意,做选择。
让她没想到的是,后面竟然跟着刁三。
刁三赶上王巧英,胡言乱语,夹杂不清,整体就是表白,说自己多么喜欢她,喜欢了多少年,王学道有什么好了?值得王巧英喜欢?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让原本就心乱如麻的王巧英更加心烦,所以就出言训斥刁三。
刁三在别人面前是个浑不吝,唯独在王巧英面前不敢耍光棍。
他陪着笑脸,跟王巧英耐心解释:“巧英,巧英,我都看上你多少年了,我打小就看上你了,你咋就不正眼看我?我哪里差了?”
边说着,他还想动手动脚。
王巧英指着他厉声警告:“刁三,把你爪子放远点,你喝点马尿,这是来耍疯?”
刁三被她训斥,腆着脸嘿嘿笑,王巧英转身就走,刁三还要跟过来,王巧英转身再次警告。
“刁三,你再跟着我,我可要喊人了,你要脸不要?”
王巧英说罢再次转身走,陈桃花赶紧躲到路边,蹲在了草丛中,看着王巧英气呼呼走过去,她不敢直接出去,又看刁三。
刁三不敢再跟,眼睁睁看着王巧英奔蟒护坡而去。
“呸!呸!呸!王学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跟我抢巧英,我……我……看我怎么让你难受,看我怎么让你家里人难受!”
说罢,这家伙摇摇晃晃着回村,陈桃花这才敢从草丛中出来。
边回家,陈桃花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刁三要怎么让王学道难受,又怎么让他的家人难受,难不成刁三还有什么绝招?
又或者,王学道或者是他家人有什么把柄捏在刁三手里?
仔细想想,似乎不可能,王学道在陈桃花心里是完美的。他的家人?不就是王学琴和李宝兰吗?王学琴天真善良,更不可能有把柄。
李宝兰在王学锋将死时嫁过来,人品被敬重,哪里会有把柄?
一直到家,陈桃花都没有想明白,推开屋门,她把这些想法甩在脑后,脸上堆起笑,冲床上阴沉着脸的男人喊:“振强,你尿不尿?”
边说着,她麻利从门边提想个尿盆,放到床边,又想把林振强侧扶起来,好让他小便。
林振强嘿嘿一笑。
“我不尿,怕把某些人的美好心情给破坏了,这有些人啊,干活心里也是美的,你说是不是桃花?”
阴阳怪气!
陈桃花岂能听不出来?但她装听不出来,等把尿盆倒掉,洗过手后,又开始给林振强做饭。
林振强躺在床上,看着忙碌的陈桃花,自己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