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三看热闹不嫌事大。
别人听到陈桃花的悲愤怒斥,大多数人心里都会产生同情。
就连那些平时爱搬弄是非的妇女们,也觉得羞愧,毕竟同样身为女人。
设自处地想想,假如自己是陈桃花,生活该怎么继续?
从这方面来说,陈桃花实在可怜。
但刁三可没有半点同情心,他纯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来,眼见大家都开始同情陈桃花,注意力也不在王学道身上,这家伙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喊叫。
“陈桃花所说倒也是事实,但这不对劲啊,她平时性子多软一个人,竟在这里长篇大论,应该是有人教她这样说。”
他这句话一喊出口,众人先是茫然,接着就愤怒,感觉被陈桃花给耍了。
刁三洋洋得意又喊:“大家忘了最开始是要干什么吧?再怎么说,肚子大是事实吧?肚子里的孩子要有个爹吧?谁是孩子爹,这话就是谁教的。”
边喊,他看向王学道。
人群中,马上就有人不愿意。
嫂子李宝兰不愿意,妹妹王学琴不愿意,王巧英不愿意,金梦媛不愿意,刁三的大哥赵红兵也不愿意。
李宝兰可不是陈桃花那种柔柔怯怯的性子,她要真是这种性子,能在王学锋重病将死时嫁过来吗?能因为此事跟娘家人闹翻吗?
只见她柳眉倒竖,指着刁三呵斥。
“刁三儿,你这是暗戳戳说谁呢?有什么话明着说出来,别跟蛆一样躲在屎里。”
刁三尚没说话,王巧英就已经忍耐不住。
“刁三,你要点脸不要?你是个男人不是?你说说你跟谁有仇,明刀明枪站这里打,别在这里添油加柴禾,恶心不恶心?就你这副嘴脸,哪个姑娘嫁给你,真是眼瞎倒了八辈子霉!”
金梦媛更加生气,她不能看见谁跟王学道不对付,本来想开口的她见王巧英叱骂刁三,她强忍着没有开口。
姑娘有她的难处,人家王巧英开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王巧英和王学道相互有好感,人家护着理所应当。
而且,刁三之所以跟王学道成为仇人,也是因为王巧英,人家有开口的资格。
她呢?跟王学道没关系,跟刁三没关系,张嘴护王学道没有道理,弄不好还会被刁三反咬一口,到时候又给王学道添麻烦。
王学琴还是个小姑娘,才十六岁,心里憋着不少话想为二哥辩护,奈何事到临头,激动得开不了口,气得全身直抖。
赵红兵阴沉着脸看刁三。
“三弟,人家的事,你掺和什么?闭嘴。”
刁三不看大哥赵红兵,只盯着王巧英和李宝兰,脸上全是阴毒。
“哟!哟!哟!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看人家王学道多好,我也没有指名道姓,就有这么多人跳出来护着。”
“我就奇怪了,李宝兰你只是王学道的嫂子,你在男女之事上护着他是为什么?是因为你们孤男寡女,住在一个院子里?还是因为他哥死了,你这个当嫂子的觉得弟弟可以顶上?”
“再说你王巧英,你大概不知道,我早跟你爹商量好了,现在不跟你一般见识,等咱们完婚,看怎么收拾你!”
刁三不愧是喊灵人,一张嘴很是凌厉,而且开口只走下三路,显得很有攻击力。
李宝兰不吃他这一套,冲他冷冷一笑。
“大概你……算了,跟你这种东西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李宝兰原本是想说大概他娘都这样做,所以刁三才会这么想。一想,刁三的娘也是赵红兵的娘,她要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置赵红兵于何地?
于是,她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
刁三的话提醒了陈桃花的公婆,他们本意上,是不想让儿子跟陈桃花离婚,一旦离婚,所有的负担都将落在他们老两口身上,总不能扔下儿子不管吧?
管的话,这是天长日久的活,这个家,没了陈桃花还真不行。
眼见陈桃花爆发,他们老两口心里惧怕,正好把怒火转嫁到王学道身上。
于是,陈桃花婆婆用恶毒眼光看向王学道。
“王学道,你个书呆子,我们家的时光够艰难了,你为什么要勾勾搭搭?你要脸不?你才十八岁,我们家桃花都二十八了,你个生瓜蛋子不学好,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眼见大家都因为刁三的话,把注意力转到了自己身上,一直静静看着陈桃花爆发的王学道罕见没有生气。
说实话,他此时有点佩服陈桃花。
一直以来,他都非常可怜这个女人,可怜她挑着生活重担,可怜她为了林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只是,陈桃花性子软弱,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他跟陈桃花接触过几次,这个女人动不动就哭。
被金自斌在桥下欺负时,边被欺负边哭。
被挫冬瓜拉着对他行陷害时,她在一边只知道哭。
被挫冬瓜逼得不敢回家,只能躲到水渠里时,还是默默哭泣。
总之,这个女人似乎泡在了泪水里。
而此时,她爆发出了惊人能量,指责丈夫,指责公婆,更指责那些平时只会说闲话的人,还指责那些看似打抱不平的林家本家。
是啊!
同样是人,就应该这样,有什么委屈就要说出来,不能任人指责。
陈桃花不应该受无端的冤屈和指责,他王学道更不能受。
刁三在一旁阴阳怪气,陈桃花的婆婆帮腔怒骂。
他明白需要说话了,小伙子先看刁三,两眼直勾勾的,刁三跟他打过一次,当时王学道拿着镰刀,没头没脸要搂刁三的脖子。
说不害怕是假的,似刁三和挫冬瓜这种人,都是你讲道理,你耍流氓,你耍流氓,他却吓得要讲道理的货色。
最是欺软怕硬。
见王学道直勾勾盯着自己,刚才还洋洋得意,暗戳戳烧火的刁三不跟他对视,硬撑着不倒架。
“刁三,你说说你,长着颗爷们脑袋,净干些妇人勾当,学人家说闲话,你要真是个带把的,来来来,咱俩再打一架,就地签个合同,打死了你跟我没关系,你打死我,也不需要你兑命,行不行?”
刁三不看他,也不接话。
开玩笑,玩真的刁三可不敢。
“你不敢,就闭上你那张吃屎喷粪的臭嘴!”
说罢,王学道又看向陈桃花的婆婆。
“你看看你,同样是一个女人,对于自己儿媳妇所受的委屈,你心里没数?可你平时装看不见,任由别人欺负她,现在你有种了,现在你长本事了,试试看,把你男人瘫痪了,你能做的只怕不及她一半。”
王学道不理会气得脸色煞白的陈桃花婆婆,转脸看向看热闹的人。
“再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什么嘴脸,陈桃花是咱们帽子岭的媳妇吧?你们半点不同情她,整天伸着脖子编瞎话,仿佛说她的闲话就能让你们舒服一样。别说只是随口一说,这随口一说,是压在她身上的磨盘你们知道吗?”
大家都低头不语,王学道最后看向林振强。
他打心眼里看不起林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