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一进来，就推开了架在司碧迟脖子上的匕首。
示意随从拉上门退下去之后。
“啪”的一声，打在了祁承天的脸上！
“糊涂！你是想要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这一巴掌看似力气很大，实际上并没有多用力。
祁承天的脸也仅仅是红了一点，但他很震惊！
二十年来，从未打过他，甚至连骂都不舍得骂他的娘亲，居然打了他一巴掌！
“母妃……你这是为何？”
祁承天看看淑妃，又看看司碧迟，突然明白了。
原来，司碧迟在找他之前，就已经先见过了他的母妃！
“司碧迟！你跟本王的母妃说了什么！”
司碧迟这会儿躲在淑妃的后面，一副可怜的模样，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做了两手准备。
她就知道淑妃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淑妃瞥了一眼司碧迟，目光触及那半张被烧毁了的脸的时候，忍不住露出几分嫌弃。
但目光下移，落在司碧迟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时，又柔和下来。
“天儿，你没听到她说在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虎毒尚不食子，你怎敢对你的孩子下手？这些年你念的书都白念了？”
淑妃盯着祁承天的眼睛质问着她，身为母亲，上位者的威严一下子散发出来。
祁承天被这威严压得眉头紧锁。
母妃表面上看起来温柔，私底下，对他的教导是极其严厉的。
因此，从小到大，他对母妃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不敢忤逆半分。
但他不懂，不懂淑妃为什么要护着司碧迟的肚子里的孽种！
“母妃，司碧迟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孽种，母妃应该也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既然知道，为何要阻止我？”
淑妃叹了口气，“天儿，你是母妃的孩子，母妃不能不为你做打算，自从恩平县一行回来，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就连许多原本支持你的朝廷官员，现在也去支持胤王，支持襄王了！再这么下去，你可就跟太子之位无缘了啊！”
“你知道，你父皇儿子虽多，但却没有一个皇孙，你父皇偏偏又极其重视血缘关系，尤其重视开枝散叶一事，若司碧迟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男孩，他便是你父皇的第一个皇孙，你父皇必定会重视，到时候，太子之位就大有可能是你的，你明白吗？”
淑妃苦口婆心地说着。
今早，司碧迟混进宫里见她的时候，她原想把司碧迟打发走。
但是听到司碧迟肚子里的孩子是祁承天的，她不得不改了主意，并且答应司碧迟，护着司碧迟肚子里的孩子。
“母妃，太子之位对你来说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祁承天脸色痛苦，这么多年来，他总是听到母妃在他耳旁念叨太子之位！太子之位！
逼他半夜苦读是为了太子之位，逼他谨记礼仪接人待物要圆滑，也是为了太子之位！
如今，留下司碧迟肚子里的孽种，也是为了太子之位！
从一出生，他就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活，时时刻刻要按照太子标准来要求自己！要严格遵从母妃的一切教导！
他就好像是一个木偶，身上的每一根线，都被母妃牢牢地攥在手里，时时刻刻控制着他。
淑妃转过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眉宇之间处处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对祁承天脸上的痛苦视而不见。
说道：“太子之位当然重要，你只有坐上了太子之位，将来才能成为皇上，只有成了皇上，这天下才会是你的，世人才不敢来犯，母妃亦能够有颜面对祖宗，你只需明白，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就够了。”
“母妃如果是为了我好，那就不应该拦着我把司碧迟肚子里的孽种打死！”
祁承天一脸憎恶地指着司碧迟的肚子。
那眼神，恨不得化作刀子，往司碧迟的肚子捅上几刀。
司碧迟吓得捂着自己的肚子，又往淑妃背后挪了挪。
“天儿。”
淑妃耐着性子说道：“你现在不懂母妃的良苦用心，母妃不怪你，母妃只有你这一个孩子，自是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给你，哪怕是要母妃的命，母妃也愿意给你，你明白吗？母妃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待你好不要求回报的人，你若是还把母妃放在心里，你就听母妃的话，留下司碧迟肚子里属于你的孩子。”
祁承天死死地攥着拳头，心里仿佛有两个自己在吵架。
一个自己嘶吼着要不顾一切弄死司碧迟肚子里的孩子。
另一个自己苦口婆心地说着要当一个孝顺的孩子，不可让自己的母妃伤心。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撕扯，不断地折磨着他，他甚至开始有些迷茫。
淑妃见他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赶紧抓住机会，再次打起感情牌。
“天儿，你可还记得母妃跟你说过，母妃生你的那天，是难产，只差一点点，母妃就没有挺过来，为了把你平安的生下来，母妃没了大半条命，还失去了再生孩子的资格，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能让你有个弟弟妹妹……”
说到这里，淑妃掏出了手帕，轻轻擦拭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祁承天见状，巨大的负罪感愧疚感如同狂浪，一下子席卷了他。
他开始浑身微微发抖，脸上的血色也一点一点变淡。
他害怕，他自责，是他造就了母妃的悲剧，是他害得母妃再也不能生育。
“母妃……母妃……是孩儿不好……”
祁承天念叨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淑妃的面前。
不断地忏悔，不断地道歉。
“母妃，孩儿不孝！孩儿给母妃带来了那么多苦难，孩儿还敢惹母妃不快！是孩儿不孝！”
淑妃见他如此，心里松了口气，甚至有点得意。
面上仍旧是痛苦可怜的样子，一边擦眼泪，一边凄声哭诉：“天儿，母妃生你养你那么大不容易，你可不能不听母妃的话呀！你要知道，母妃要不是因为生你难产，从此再也不能生育，你父皇……你父皇也不会因此把对母妃的宠爱分给了别人！母妃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可是，只要天儿能够好好的，母妃吃太多的苦，也是心甘情愿，母妃不盼别的，就盼着天儿坐上太子之位，就盼着天儿有本事可以让母妃安享晚年……天儿，母妃只想你听话一点，你要听母妃的话，母妃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