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天抬起了脸,他的眸子不再是如沐春风般,而是凄冷肃杀如秋。
没有一丁点感情,甚至连可怜弱者的同情都没有。
他缓缓张了张嘴,“司碧迟,本王唯一会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杀了你。”
说完,随即转过了身。
只留给司碧迟一个漠然决绝的背影。
最后一丝希望也被他亲手掐灭。
司碧迟凄惨地笑了下,望着祁承天的背影,眼角滑落一滴泪。
安王爷,今天是你要这般选择的,他日,你定会为今天痛不欲生!
“司碧迟,人你已经见到了,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司妘往前走了走,眉头微微蹙着。
司碧迟的脸色,已经比她刚才来的时候更惨白。
这很不妙。
司碧迟抬着脸,目光已经有些漂浮,脸色比纸还要苍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声音也比刚才小了许多。
“司妘,你以为你抓住了我,天天锁着我,你就能赢了我吗?不,你永远都赢不了我……还有半天,就能到家了……是吧?”
不等司妘回答,司碧迟又自顾自的说:“不……那不是家,至少不是我的家……我已经没有家了,就是被你害的……”
说完这些,司碧迟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叹了出去。
司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怎么感觉司碧迟这个样子,像是生重病了似的?
只可惜随行的人没有懂医的。
她刚想去叫祁玄胤过来看看。
司碧迟就猛地咳了一声,“咳!”
随后从嘴里面冒出一大股浓稠红黑色的血!血顺着下巴就落到了她的衣裳上!
烟雨一下子就被吓到了,立马往后退了两步,捂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司妘也被吓了一跳,很快,她就定下神,“烟雨,去请王爷过来!”
“我马上去!”
烟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点也不敢拖拉,跑着去了。
司碧迟靠在笼子上,露出染血的牙齿痴痴的笑了起来。
“没用的,你叫什么人来都没有用,谁也救不了我,谁也不会来救我……你们所有人都只想让我死……根本就没有人会救我……呵!呵呵呵……”
司碧迟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每笑一声,嘴巴就涌出一小股红黑色的血。
“那人给你下毒了是不是?”
司妘走近了两步,紧紧地盯着司碧迟。
她可算是知道了,司碧迟根本就不是生了重病,而是毒发!
“是……我知道得太多了……他们又怎么会让我活着呢?要是这两天能把我救走,也就不用死了……可惜,你们的人看得太紧……我已经,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是你,是你司妘害死了我!”
司碧迟努力地睁大眼睛瞪着司妘,这辈子,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够杀了司妘!
她甚至想着,要是小时候,她能心狠一点,在山上把司妘推下去的话,该多好……
那样,她今日就不会落了个被驱逐出将军府,还要被人抛弃毒杀的结局!
“司妘……我真恨你……”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恨我又有什么用?”
司妘淡淡地说了一句。
得知真相,她也不会同情司碧迟半分,死这个结局,本就是司碧迟应得的!
那边。
祁玄胤也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以往的经验就让他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司妘问,他便说道:“司碧迟活不了一个时辰。”
司妘闻言,拳头微微攥了一下。
没想到,她还没有让司碧迟受尽她前世的苦,司碧迟就要死了。
对于她来说,司碧迟未免死得太痛快。
“司妘,你怎么不趁我死之前,问我拿祖母的解药呢?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给你……”
司碧迟仍旧在吐着血,她的血好像吐不完一样。
一口接着一口,身上的衣裳早已经被染红了,黑红黑红的一大片。
司妘眸子愈发清冷,看见现在的司碧迟,只会让她想起前世大火之中的她自己。
她冷冷启唇,声音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再清楚不过。”
求司碧迟,不仅是侮辱了自己,还是在浪费时间。
“呵……”
司碧迟抬着眼,自嘲地笑了一声,亏她还以为,司妘一定会慌得不行,跪着求她交出解药呢。
倒是她看低人了,这司妘,骨头变硬了。
“你也救不了我……不,就算是可以救,你也不会救我,毕竟,你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司碧迟喃喃地说着,眼睛失了神,回忆起往事。
“你知道吗?你不过是比我大了几个月,却成了将军府的嫡女,而我只能是庶女,你的母亲是当家主母,我的母亲只能是个妾……可凭什么呢?这不公平……
又是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可以得到全家人的宠爱?哪怕是你做错了事,爹和祖母也舍不得骂你一句……而我,每日学习礼仪,学习如何看人脸色,努力讨好祖母和爹爹,却也得不到祖母和爹爹一半的宠爱。
还有你娘,凭什么霸占着爹爹不放?你知道吗?我娘每天晚上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点灯等着爹爹来,可爹爹总是不来,每次等到最后,都是我娘抱着我痛哭流涕……”
司碧迟说到这里,眼眶也红了,流下两行热泪。
想起过往,她仍止不住地愤怒,不甘。
“都是你和你娘干的好事,你娘抢走了爹爹,让我娘夜夜独守空房,而你,抢走了爹爹和祖母的宠爱,让我得不到半点,在府上受尽冷眼……一个嫡,一个庶,却是天和地的差别!
所以,我娘杀死了你娘……你娘死得好,你娘一死,我们的生活就好过了……呵呵呵……这些本就是我们该得的!而你司妘,也早就该死了!你为什么不死!”
司碧迟突然爆起。
猛的抓住笼子门,眼睛变得血红,死死地瞪着司妘。
像是野兽一样低吼着:“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跟着你娘那个贱人一起死!为什么!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听到这些辱骂的话,祁玄胤脸色一冷,杀意四起,手已然摸向了腰间的软剑。
司妘抬手,按住了他的手,清冷的眸子没有半分情感起伏。
“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别脏了你的手。”
“呵!哈哈哈哈哈!我脏?司妘!你竟然觉得我脏?我告诉你谁才是最脏的!”
司碧迟脸上的笑容变得阴狠可怕,嘴唇缓缓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