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血迹扭扭歪歪地写着“叶大”两个字。
“大”字最后那一撇被拉得很长,似是老余被人拖走的时候,竭力写完的。
“叶大……夫?”烟雨歪着个脑袋,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司妘也想到了什么,这是老余留给她们的线索!
是了,她先前并没有想到郎中那里去,一是因为郎中是老夫人亲自让人去请来的,二是这郎中不是府上的人。
但老余留下这两个字,显然是在告诉她,叶大夫是一个知情者!
“烟雨,你明儿去查一下,当年我娘突发疾病的时候,府上请来的郎中可是姓叶,若是,便查查那郎中的去向!”
“好!”烟雨重重点头。
“老余……不行,我得去看看老余!”
司妘走过去就拉开了门,正想往外走,门外守着的侍卫伸手拦住了她。
“大小姐,老夫人说了,大小姐今夜不得出去!”
好家伙!竟然安排了六个侍卫守着她!
司妘喝了一声:“让开!”
侍卫依旧不动,“还请大小姐原谅!老夫人的命令,小的们不得不听!”
无论她说什么,那些侍卫就挡在门口,推都推不动。
烟雨见状,赶紧走过来帮忙,手脚并用地推搡着那些侍卫。
“走开!没看到大小姐要出去吗?快走开……”
然而,那些侍卫铁了心只听老夫人的话,无论如何就是不让开。
司妘和烟雨就两个人,力气又不如他们的大,卵足了劲也没能推开他们。
只好就此作罢。
这个晚上。
司妘不是没有尝试过偷偷溜出去,但是每次都被发现。
哪怕是她装病,那些侍卫也丝毫不上当。
就连烟雨,都不让出去。
没办法,折腾了大半宿,司妘只能认命地回去睡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大公鸡“喔喔”叫才醒。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司妘拿开烟雨搭在她脖子上的手,拧着眉头看了一眼烟雨。
她就说她睡觉的时候怎么老是梦到有人掐脖子呢,敢情是因为烟雨啊!
司妘看了一眼还搭在她腰上烟雨的腿,推了推,不动。
再推,还是一点都不动。
司妘只能摇了摇烟雨,“醒醒,烟雨,快醒醒……”
不醒,甚至还砸吧了下嘴巴。
司妘叹气,只得加大音量,喊道:“烟雨!我买了烧鸭!好大的一根烧鸭腿呀!”
“哪里哪里……烧鸭腿在哪里!”
烟雨瞬间睁开眼睛,还四处搜索着烧鸭腿的踪迹。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司妘笑眯眯地望着她。
烟雨顿时尴尬得不行,“小姐……你又逗我!”
“好了,快起来吧。”
司妘得以恢复自由,翻身就下了床。
再拉开门,门外已经没有人守着她们了。
司妘连早膳都顾不上吃,洗漱完毕就走了出去,打算找老余。
刚走到花园处,就听到有两个整理花草的丫鬟议论道。
“余管家真的是太惨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跳井了呢……”
“是啊,听说尸体被水泡得惨白惨白的,可吓人了!”
“不光是这样,我还听说余管家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好的。”
司妘心一沉,走了过去,“你们说什么?”
那两个丫鬟一见是司妘,吓得不轻。
“大小姐!”
抓住其中一个丫鬟,问:“你们刚才说,老余死了?”
被抓住的那个丫鬟吓得瑟瑟发抖,随便议论府上的事,那是要挨罚的!
“回、回大小姐,这件事,已经在府上传遍了,大家都说,余管家是自己想不开跳井自杀,这会儿,尸体都已经被处理掉了……”
司妘怔怔地松开了手,老余竟然死了?
“大小姐,奴婢先退下了!”
那两个丫鬟赶紧跑了出去。
烟雨也震惊得不行,老余昨晚才被带走,今天就死了?
“小、小姐,你说,老余是不是刚被带走,就被人扔下了井里啊?真要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
司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原以为,老余被祖母带下去顶多是被教训一顿。
不成想,祖母是把老余带下去杀人灭口啊!
难怪老余被带走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的绝望!
难怪老余拼死也要留下血字!
老余这是想着老母亲在她的手里,卖她一个人情,希望她可以照顾好她的老母亲!
“烟雨,你记得,府上的人都不可信,除了我,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知道吗?”
烟雨连连点头,“小姐,我知道了!”
司妘的眼底一片清冷,她原以为在这府中,祖母会是一个主持公道的人,如今看来,祖母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显然这一次,祖母是站在江氏那一边的。
“那、小姐,我们还要过去找老夫人吗?”
“不用了。”司妘转过了身,“烟雨,从今天开始,你不用跟着我,你去查当年救治我娘的郎中吧,切记,一定要隐秘一点,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对了,你再偷偷地去看一下老余的母亲,多带些银子去。”
烟雨应着,“是,小姐,我会的。”
与烟雨分开后,司妘赶去了胤王府。
老余已经死了。
虽然老余没有说出当年的真相,但是老余的死却告诉她,祖母不可信,祖母与江氏是一伙的。
而且,当年的事情,祖母绝对知道!
好在老余还是为她留下了线索。
算着时间,再过两日,便是母亲的祭日。
到时候,她要去安平寺为母亲上香。
一天下来,司妘除了在指导驯马的时候认真细致,一旦得空,整个人就跟泄了气似的,无精打采。
祁玄胤看了一眼司妘面前只吃了一小口的米饭。
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明明全都是她爱吃的,她却没吃几口。
他放下了筷子,问道:“可是有心事?”
“啊?”司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祁玄胤问了什么。
于是点了点头,“是有点,但问题不大,王爷,你放心吧,我不会耽误驯马一事的!”
如今驯马一事迫在眉睫,关乎着二十几万百姓的生命!是一刻也不能等的!
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祁玄胤微微皱了下眉头,又道:“若是太累,便歇息些时间吧。”
她今日,几乎除了吃饭喝水,是一刻不停地在指导驯马,甚至亲自上阵。
司妘摇了摇头,“我不累,王爷,我吃饱了,我去驯马。”
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往外走。
祁玄胤看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明明满腹心事,却什么都不说,还要强撑着高强度地驯马。
到底,他是还没能让她全然信任他。
他哑声开口喊住了她:“司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