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事无巧不成书。
江昊接到的任务是去清海采访一个展览，而那个地方正好和沈七要去的大湾村只隔了十来公里。
“听说那个展览中心有一个特制的玻璃缸，我看了网友发的图片和视频，那条美人鱼跟真的一样！”
顾南方一路上都很激动，一张嘴吧啦吧啦的说个没完。
也就江昊脾气好一直给她回应，没叫她的话冷场。
沈七一坐车就犯困，一头栽在孟九的怀里睡得不知道多香。
因为最终的目的地不同，所以江昊二人在清海下了车。
“小七？小七？”江昊见她窝在孟九怀里睡的香甜，小嘴咂吧咂吧着，不知梦见吃了什么好东西。
“小七，我们下车了。”
江昊见她依旧没有醒来的征兆，又礼貌的对孟九说：“表哥，你们待会到了给我消息。”
“嗯。”
孟九看着站台上渐行渐远的二人，又低眸看着怀里的人。
她两手抓着他的衣裳，在他怀里轻蹭了蹭。
包里那个“崽”不知什么时候探出半个身子来。
孟九伸出手将它摁了回去，给了个眼神警告。
它在包里转动了几下，似乎找到了舒服的位置，也“沉沉睡了”。
沈七是被下车的提示音吵醒的，她看着孟九衣服上湿了一块，忙擦了擦自己嘴角。
心里尴尬极了，她这睡觉爱流口水的毛病真是丢人！
沈七想，也许上辈子是个饿死鬼投胎吧。
“不好意思。”她红着脸说道。
孟九淡然一笑，拿着一旁的拐杖起身。
沈七忙搀扶住他，她在他身旁站着，极大的身形差，衬得她娇小玲珑。
“没事，我可以的。”
沈七的目光依旧有些不放心，“那你小心点。”
她跟在他身旁，小心的护着他。
若是到人群拥挤的地方，她便高声说道：“让一让啊，不好意思，小心一点，让一让啊。”
二人从大湾火车站出来，又转了公交车，才到大湾村。
此时已经是夜幕时分，整个大湾村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的光，伴随着空气里咸咸的海风拂来，将这一路的疲惫吹散了不少。
再往村子里去，经过一片海滩，远远的看到有人举着火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人们穿着黑色的衣裳，女人们的头发包起来，衣裙上有贝壳装饰，男人们穿着黑色裤裙，赤裸着上身，脖子上是用贝壳做的项链。
走的近了，沈七才看清楚。
他们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
由十一根木头竖着摆成的方阵，上面钉着黑色的布，男人们举着火把在里面又唱又跳，女人们手里捧着半只椰子壳，里头的液体似乎是血水，她们跪在外围，嘴里振振有词，边说着边将壳里的血水洒在地上。
沈七拉住孟九，示意他停住脚步。
一阵唱跳结束后，一祭司模样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的装扮与那些女人大同小异，只是脸上纹着花纹，嘴唇上不知抹了什么东西，雪白的吓人，一张口是满嘴的黑牙。
她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十分谨慎神圣的样子。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为她让开一条路。
海岸边有一只小船，那船小而精致，刚好可以容纳下她手里的盒子，一看就是量身定制的。
祭司将盒子放在船里，虔诚的拜了三拜。
一左一右各上来两个男人，将那只小船推到了海里。
随着海风它摇摇晃晃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等这场仪式结束，众人才留意到沈七二人。
那祭司上前来将二人打量了一番，嗓音十分沙哑的询问道：“你就是周大哥说的那个捉鬼师？”
孟九一愣，随后答道：“不是我，是她。”
“她？”祭司有些意外，目光又在她身上扫视了一遍，那模样似乎对她毫无信任可言。
“既然是周大哥安排的，那我先带你们住下吧。”
大湾村靠海而建，一座座的二层小楼房跟粘贴复制似的，在海边排列整齐。
二人被安排在最末的一栋房子里。
接待二人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看起来脸色十分疲惫，尤其是那位妇人，精神颓废，一双眼深深的凹陷着，整个人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你们一路过来也累了，今天先休息，明天再说。”
沈七点头，目送祭司离开。
“我姓江，我老婆大家都叫她珠姨。”
孟九礼貌问候道：“江叔好，珠姨好。”
江叔给二人安排了房间。
沈七看着一张大床房一愣，孟九会意出她的尴尬，正要开口解释，却被沈七制止了。
“谢谢江叔。”
“那你们夫妻俩就先休息，要是有什么事就下楼找我，我们住在楼下右边的房间。”
“好。”
沈七拉了孟九进屋。
“我看对门房间也空着，其实……”
孟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叫沈七的眼神给吓回来了。
沈七将身上的包取了下来，“你可别误会啊，我是怕你深更半夜的出什么事，你腿脚不方便，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怪可怜的。”
沈七将窗帘拉上，又补充道：“这里可不太平，你最好不要瞎跑，好好的跟在我身边。”
“不太平？”
“嗯。”
沈七将窗帘拨开一条缝，视线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她一来就察觉到那海岸边有不干净的东西。
而且不止一个。
很多，随着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她们在海里挣扎翻腾，虽然是在夜里，可那模样印在沈七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们长什么样子？”孟九好奇发问。
沈七略加思考了一阵道：“很奇怪，说是人吧，又不是人，长着一张鲶鱼似的脸，血盆大口里头满是獠牙，两手在海里扑腾，随着海浪又看到章鱼似的触角或者鱼尾……”
“海妖吗？”
沈七摇头打了个哈欠，“总之她们上不了岸，所以也没必要害怕，洗洗睡吧。”
洗洗睡吧？
孟九倒是突然尴尬起来，“谁先洗啊？”
沈七看了看他的腿，“你方便吗？用不用我帮忙？”
她还真是不见外啊！
“我敢让你帮忙吗？”孟九打趣道。
“那你小心点，有事就叫我，别硬撑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