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绥选了首风格比较独特的小众歌曲,甚至有种非主流的感觉。不过其实这首歌第一个音节出来就走进了蒋秦心里,但他没表现出来一是他不喜欢表露出自己的喜恶;二是珀西蹙着眉似乎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看蒋秦和珀西表情似乎不太妙,陈恪绥急了,感觉呼吸简直停滞周遭的氧气全都凝固。其实按道理来说死了变成鬼了就不该有这种反应了,而且死都死了呼吸不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爸爸教的
“感受不好的时候就大口呼吸,也可以找爸爸,但岁岁做到的话爸爸会很开心”
显然找爸爸已经不可能了,他只能大口的呼吸着仿佛要叫呼吸道吸进去那些恼人固体刮出几道血痕的清醒。这些父亲所教授的陪伴自己大半个人生的技巧几乎已经变成了本能,依托着这种熟悉的安心他总算得以磕磕绊绊的开口
陈恪绥是个早产儿,羸弱的身体闹得妈妈疲惫不堪,她得了产后抑郁但是她不知道。爸爸也不知道,爸爸太忙了,一个还在保温箱里的早产儿叫他不得不起早贪黑,不过幸好孩子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
终于陈恪绥离开医院来到了他的家——一个70平方米的小房子。
妈妈是个老师,在小学教‘魔法技术简史’产假加暑假要休近半年的时间但她似乎并不轻松甚至比怀孕时更紧张焦虑了,整天整天的哭,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不过一个婴儿哭闹的精力显然是无穷无尽的,并不会因为母亲的情绪就体贴的安静下来。终于在一次哭闹中妈妈掐住了噪声的源头——软软的,热热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婴儿。麻木的抬手轻轻拍婴儿的背,不过婴儿依旧是无休无止的闹,停止哭闹时妈妈擦掉了他脸上的泪,一个婴儿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泪呢?哭的全身都是水比成人的泪还多,像裹着这身衣服溺了次水。妈妈擦掉婴儿脸上的泪给他换了身衣服动作并不温柔万幸婴儿没有醒。
来到卫生间洗衣服才看见怎么没洗脸脸上就纵横了道道水渍。打开水龙头接水,水龙头今天好像坏了哗哗的水声变得“哇”“哇”像婴儿的啼哭,这声音一直延续到自己洗完衣服才无缝续上了婴儿的啼哭可能水龙头也会哭吧。妈妈走过去哄孩子,孩子应该是累了没一会就哭着睡着了。
爸爸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妈妈呆呆的坐在婴儿床旁边休息脸上有些泪痕,孩子则睡着了,不过也睡得不安稳胡乱的踹着被子落到了自己母亲脚边。这不对劲,不过他太忙了,他接了好了几个工作起码要再过3天才能带妈妈去医院看看。
一天后爸爸总算是和同事好说歹说暂停了工作带妈妈来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来检查过去一个张化验单一张化验单的看总算给这些变化找了个由头:“产后抑郁”
这病说大大说小小拿了些瓶瓶罐罐的药就回来了,来之不易的假期爸爸没有再陪着妈妈他拿着那台几年前的电脑浏览关于‘产后抑郁’的知识,没几天就处理了剩下那些工作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爸爸本职工作其实不忙在魔药公司里做产品研发不过他在外面接了几个私活和朋友搞了个小工作室,所以每天都忙到很晚。没什么用的面子工作总是让他忙的晕头转向的摸不清方向不过现在他知道了必须得去陪他的老婆孩子了,他推脱了那些虚情假意的推杯换盏为自己身为丈夫的失职感到可耻。
妈妈的情况也借着药物和爸爸的陪伴逐渐变好,她似乎康复了,速度飞快婴儿8个月的时候她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生活似乎总算得以回到正轨,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的。
只有隋怡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的内心依旧一片荒芜那些情绪的狂风暴雨隐于深海在没有光亮的地方把她心底的鱼一条又一条的搅死尸体随海水从自己的眼角溢出,在夜里在自己的脸上立下透明干涩的墓碑。她觉得自己该康复了估摸着时间依旧扮演着一个坚强贴心的母亲,她应该如此,一个有着贴心丈夫和可爱孩子的母亲应当如此。虽然丈夫很体贴但似乎是出自责任,婴儿很可爱但是情绪不好的时候会想伤害他,生活不错但是似乎不想夸得太好可能是因为有病吧,一个健康的女性家庭成员不会这样想。
她已经够坚强了坚持到了婴儿会走会跑会说‘妈妈,我爱尼’。不过,她还是不够坚强毕竟选择成为一个母亲从来都不是为了让自己的亲人也来隐秘的窥探身为一个母亲的痛苦。所以她走了,死于隋怡的第27岁3个月19天的生日。
所有人都觉得婴儿应该是记不住他妈妈了,两三岁的小孩能记得住什么呢?可是其实陈恪绥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叫隋怡的女人最先是想带着她一起走的,当着他的面锁住卫生间的门割开手腕血液侵入浴缸,甚至把刀亮到了自己面前,任凭当时还是一个婴儿的自己如何呼喊‘妈妈’都无动于衷,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平安无事只是感了个冒而已。
之后陈恪绥就一直是和爸爸相依为命了,至于自闭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有这个病了。不过他总觉得专家误诊了,虽然不太说话不社交不主动但是其实他是感受得到外面的世界的,他可能只是太懦弱了,不想踏入这个没有母亲的世界,这个父亲如此操劳的世界,这个会有人嘲笑自己是哑巴的世界,这个需要努力生活的世界。一张‘自闭症’的诊断书就可以了,只需要一张‘自闭症’的诊断书就可以将他师出有名的隔在自己的世界里画画,画自己想要的世界了。
不过或许父爱还是太深沉 了,那些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一次又一次的包容,一声又一声的夸奖,一担又一担的重担还是敲醒了自己死于小感冒的勇气。他开始向前走小心翼翼的叫两个世界融合,好不容易是可以正常社交了,也凭借着艺考读了个还算不错的本地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