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呈保护姿态地环抱着自己,心里的不安强烈到她难以忽视。
回来的路上她问过翠薇和迎春了,两人都说皇谢砚辞有政事处理,她们被守在门外的侍卫拦下了,根本没见到谢砚辞。
谢砚辞是真的有政务要处理,还是那只是他搪塞她的借口?
他是不是生气了?
宋想容又是如何知晓知知出宫的事?难道养心殿有她的人?
各式猜想涌上心头,江兮心里直打鼓,她自以为把谢砚辞看得透透的,到头来其实她什么都不清楚。
不知过去多久,江兮就这般抱着自己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睡了过去。
-----
“咯吱”一声,朱门被人从外面轻手轻脚地推开。
谢砚辞跨过门槛,身子在门口停下,视线在屋内一圈扫视,寻找那道他迫切想要看到的身影。
没有寻到,他抬脚朝寝殿走去,这才透过影影绰绰的帷幔看到埋在自己膝盖昏睡过去的江兮。
谢砚辞目标明确地来到榻边,撩开帷幔看着江兮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床脚,袖子因为她的姿势有些上移,手腕处的青紫伤痕露出一半。
白皙的肌肤和青紫的伤痕迥然相反,刺的谢砚辞眼疼。
他只一眼,脸色直接沉了下来,表面上看着似乎无波无澜,可深邃的眼底,幽光流转,周身散发着威慑的气压。
江兮心里藏着事,睡得不安稳,迷糊间感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抬眸和谢砚辞泛着冷意的眼神对上。
谢砚辞没想到江兮的警惕性如此强,他才靠近她便醒过来了。
江兮似乎被他眼底的寒意吓到,只呆愣地盯着他不敢上前亦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窥见她眼底脆弱的恐惧,谢砚辞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她了,敛净自己外泄的情绪,朝她伸出手,“过来让朕瞧瞧你身上的伤。”
江兮踯躅了片刻才把手伸到谢砚辞掌中。
谢砚辞拉着人挨着自己坐下,掀开江兮手上的袖子这才清楚地瞧见她手腕以及胳膊上的伤。
胳膊不仅有大力禁锢的青紫,还有多处指甲陷入皮肉的血痕,右胳膊的关节处嫩肉都往外翻了。
往日她最是怕疼的人了,谢砚辞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忍住不哭的。
“受伤了都不知道上药吗?”嘴上质问着,谢砚辞已经去拿江兮房间的外伤药了。
江兮视线一直黏在谢砚辞身上,两人靠得近了江兮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现在谢砚辞起身了就盯着他背影看。
江兮这才瞧见谢砚辞身上穿着便衣。
便衣?
谢砚辞是一国之君在宫里何须穿便衣。
江兮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谢砚辞出宫了,回来后着急过来看她所以衣服都没顾上换。
这也是翠薇和迎春两人没见到谢砚辞的原因,同样也是谢砚辞没赶去凤仪宫的原因。
谢砚辞坐拿着药膏回来瞧见江兮看着他发呆,以为她还处于恐惧中,心脏骤地缩了下。
指腹沾着药膏轻柔地涂在江兮伤口处,“你和她硬碰硬做什么?不知道她是个胸无大志的?她做事不顾后果,以后别和她对上。”
得知谢砚辞没有赶去的真正原因,江兮高高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来。
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掉了下来,“嫔妾要是不那样做,知知的腿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谢砚辞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当时江兮处在什么境地他也知晓。
谢砚辞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顺手还给她整了下凌乱的发丝。
“为什么不上药?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在乎?”
谢砚辞给她左手上好药,牵起她右手继续动作。
江兮敛目垂容,一副任人拿捏的样子,“当时心里太乱了,不想上药。”
当时她心里堆积了太多的事,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加上身上的伤口耽搁了那么久早就感觉不到疼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江兮直接扑进谢砚辞怀里,小脸埋进他脖子里,哽咽哭诉,“嫔妾让人去找你,你没有来,嫔妾还以为你是因为昨晚的事不要嫔妾了,原来你不是故意不来帮嫔妾的,嫔妾心里当时害怕极了。”
泪珠从脸上滴落打在谢砚辞脖子处,接触眼泪的那块肌肤灼烫得骇人。
谢砚辞既然穿着便衣就过来,江兮猜测,谢砚辞不会故意瞒他出宫的事。
谢砚辞安慰地摸着江兮的脑袋,“朕没想到她敢直接带着人去养心殿抓人,是朕疏忽了。”
江兮垂着的眼睫隐藏着一闪而过的狠厉,这次她绝对不会放过宋想容。
她继续抱着谢砚辞告状,“嫔妾一直出言求饶,皇后娘娘还命人用抹布塞住嫔妾的嘴。”
谢砚辞把人从自己肩膀推开,眼中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她还对你做了什么?”
谢砚辞盯着她嘴角,好像的确红了一圈。
平时他小心翼翼呵护着的人居然被人这样对待,谢砚辞周身气势汹汹,帝王生杀夺予的威势尽数释放出来。
江兮把手腕伸到谢砚辞跟前,“嫔妾…嫔妾当时真的很疼,那两个嬷嬷力气大的嫔妾都感觉手腕要被她们掐…掐断了。”
江兮之所以不上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想等谢砚辞亲眼看看她此刻狼狈的样子,唤起他心底的怜悯和愧疚。
江兮软声细语向他告状,眼眶一周泛红,抽噎哭泣,泪光闪烁,说话断断续续地,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身子都在抖,发丝还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看着和被人抛弃的小猫一般,可怜又无助,只能拼尽全力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
“放心,这次朕会给你做主的。”谢砚辞安慰道。
他这次出宫也正是为了宋家的事。
谢砚辞放下手中的药膏,俯身把人从榻上抱起来,“衣服都破了还穿着,朕带你去换衣间。”
江兮的裙子上还沾染着血污,手腕的袖子也破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