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停下来。
江兮说:“去看看。”
江兮被迎春扶着绕过假山,抬眼就看见一个目露凶光的嬷嬷正指着跪在地上的宫女破口大骂。
脏话已经有些不堪入耳了。
那小宫女原本严整的发髻乱糟糟的一团遮住面容。
可想而知人在这嬷嬷手中受了多少磋磨。
这种事在宫里屡见不鲜,既没有靠山又没有背景想要在这吃人的地方站稳脚跟很难,江兮正准备离开,谁知那嬷嬷又开始动手。
拽着小宫女的头发,狠狠地一巴掌打了上去。
“唔...啊——”
隐忍的痛呼声落入耳中,江兮身子一僵,离开的动作改为抬脚走了过去。
这声音听着好像是翠薇。
赵晚意是假死盾出宫的,自顾不暇,翠薇是带不出去的。
没了主子的奴才会由内务府重新安置。
她也没打听翠薇现在的情况。
即便她不是赵晚意身边的婢女,光凭她和亦巧的交情,江兮也不能视而不见。
迎春也认出翠薇来了。
扶着江兮靠近,对那嚣张的嬷嬷吼了句,“做什么这是?”
嬷嬷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臊眉耷眼恶狠狠地瞪着迎春,眼角余光瞥到迎春身边的江兮后,脸色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腿一软,险些摔倒,脸上匆匆扯起牵强的笑,行礼,“老奴给昭嫔娘娘请安。”
刁奴站起来,一脸厌恶地指着身后的翠薇,恶声恶气禀报着,“这个贱婢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老奴正教训她呢。”
“没...没有...”
翠薇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听到翠薇的声音,那刁奴转头凶神恶煞地瞪了翠薇一眼,“证据确凿,你还在这狡辩,死活不改看来我还是下手轻了。”
翠薇抬起脑袋,被凌乱头发遮挡住的脸露了出来,清秀的小脸此刻已经不能入目了,嘴角都撕裂了,脸上全是巴掌印,早已看不出容貌来,盯着那张脸江兮好像看到当初被侍卫欺辱的亦巧。
幽幽视线落在对面一脸讨好的嬷嬷身上,看清那张脸,江兮眼神一闪,还是个熟人呢。
怪不得刚才就觉得这嬷嬷声音耳熟。
这么多年欺软怕硬的劣根还真是一点没变。
她当年在浣衣局这嬷嬷可没少为难她,这么多年还是老一套,诬陷人偷东西。
即便不是为了翠薇,这嬷嬷她看到了也不会轻易放过。
谢砚辞说她睚眦必报,她也不能对不起自己身上这个罪名。
“我让你起来了?”
江兮一敛眸,周身威压尽显。
“啊?”刁奴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处。
江兮看向迎春,略带疑惑,“迎春,本宫记得没有得到主子的允许擅自起来是不合规矩的,本宫记错了?”
迎春摇头,“娘娘没记错。”说着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那老奴身后,抬手按到老奴的肩膀上,手中力道加重。
老奴“啊”了声重新跪在地上。
那老奴在后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江兮这是在故意刁难她,身子抖如筛糠。
自从知道江兮成了宠妃之后,她一直小心避着,今日竟然还是撞见了,一想到当初她自己做的事,心头的恐惧更甚。
只求江兮不要认出她才好。
嬷嬷跪着爬到江兮脚边,不停地磕头,“砰砰砰”的声音不见任何作假,“娘娘饶命,是...是老奴当年有眼不识泰山,老奴识错了,老奴...老奴已......”
这种求饶江兮见得多了,厌恶地往后退了半步。
声线不见波澜,“嬷嬷这是做什么,不是惩罚偷东西的宫女怎么求到本宫这来了。”
老奴被震慑住了,连指尖都在颤抖,哆嗦道:“老奴仔细...仔细思考了一番,好像是...是老奴搞错了。”
江兮睨着跪在地上的人,“那宫女都被打成这样了,结果嬷嬷来了一句搞错了?”
就好比当初让她在雪地中跪了整整两天两夜,险些没有挺过去。
那老奴抬头啪啪几巴掌贴在自己脸上,“是...是老奴的错,老奴该...该罚。”
江兮眉头皱起,显然是对嬷嬷做法的不满意。
“迎春先把翠薇带回去。”江兮吩咐道,说完江兮眼中的淡漠收尽,锐利的视线射向地上的嬷嬷,“至于你,就在这跪上两天吧。”
当初她在雪地里跪了两天,她只让这嬷嬷在这跪上两天还真是觉得轻了。
江兮沉吟片刻继续道:“这件事本宫会仔细查的。”
换句话说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翻过去。
“什么事能让朕的昭嫔发这么大火?”
谢砚辞的声音凭空从身后传来,江兮惊愕地盯着正朝她走过来的谢砚辞。
这人不是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吗,怎么她前脚才刚出来谢砚辞后脚就跟上了。
不等她回过神来谢砚辞已经来到她身边了。
眼神在跪在地上的嬷嬷和迎春怀中的翠薇身上扫了一眼,显然并没有认出翠薇来。
谢砚辞挑眉来了句,“路见不平?”
之前可不见她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
江兮眨了几下眼,摇头否定谢砚辞的猜想。
下颚往迎春的方向抬了抬,“这宫女是德妃娘娘先前的贴身宫女,德妃走了,看着之前的情谊上我不能看着这丫头被这样欺辱。”江兮视线又落在地上那嬷嬷身上,“这嬷嬷之前可没少给嫔妾穿小鞋。”
“这种奴才让人拉下去砍了就是。”
谢砚辞一句话让刚缓过来的老奴身子又抖了起来,后背已然是冷汗一片。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脑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
谢砚辞没有反应,那嬷嬷又扭头去求江兮,“昭嫔娘娘,老奴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
谢砚辞见那嬷嬷竟还想伸手去拽江兮。
在那只脏手挨到江兮之前,谢砚辞先一步把人掖进自己怀里。
沉声喊道:“苏乐山。”
江兮赶忙阻止谢砚辞,“皇上,这件事嫔妾想自己来。”
谢砚辞点头,“好。”
他是想着多护着她些,可有些事主要还是靠她自己,他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看着他,他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