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扫了眼手边的茶水没有要动的意思,威严的目光看向主位上的江兮,“王爷在前面和皇上商议政事,我得了皇上的允许过来的,看来还是打扰昭嫔娘娘休息了。”
江兮这副打扮俨然是刚起床,也的确是刚清醒。
江兮脸上挂着温婉贤淑的笑,“谈不上叨扰,是本宫起得晚了。”
至于为何起晚,几人心里都清楚。
谢砚辞正龙精虎猛一样的年纪,这种事在正常不过,何况冯氏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然瞬间明白这中间的缘由。
说话间一阵风从大开的红漆木门吹进来,纵使快入春了,不过这早春的风还有些料峭。
江兮身上一个激灵,赶忙拢紧身上的披风。
江兮态度和善,身上也不见低贱者特有的粗鄙市井气,冯氏脸上神情得到些许缓和,没有先前难看了。
冯氏快言快语,直接开口言明她此次过来的目的,“时间有限,我就不和娘娘打哑谜了,近来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和娘娘的妹妹走得有些近了,完全不顾及女儿家的名声,今日我是特意过来替那混小子向娘娘赔不是的,日后我定会严加看管他,知知姑娘是个顶好的人儿,我也很是喜欢,我想收她为义女,今日过来是问问娘娘的意思的。”
江兮沉默片刻,“能被王妃认可是知知的福分,不过王妃知道的,身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即便包裹上一层华丽的皮囊,内里还是会受到来自周围的指指点点,王府这等勋世宗贵我们不敢高攀,王妃的心意我一定带到。”
温声拒绝。
三王妃收知知为义女是要彻底断了知知和那谢承轩的关系。
眼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
三王妃出生名门,她看中的儿媳人选自然也会是名门贵女,其实人这一辈子从出生就注定了。
那些出身下层的人,即便挤破脑袋也无法真的挤入那些累世勋贵的圈子。
阶级分明!
冯氏面色微沉,“娘娘既然拒绝我也不好强求,知知那孩子既然和我王府无缘,看来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可惜了这么一个聪慧的孩子。”
“是知知没有那个福分。”
两人点到即止,却又各有谋算。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别的事,冯氏没在这多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带着人离开了。
三王妃出了启祥宫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身后的婢女不满地开口,“她这是还惦记着世子妃的位置,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王妃你为何收那江氏女为义女,这不是自降身份。”
最可恶的是那昭嫔居然还拒绝了。
冯氏甩开婢女搀扶着的手,低声呵斥,“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你又是什么身份在这议论皇上后妃?本妃看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婢女跪在地上,“王妃恕罪,奴婢知错了。”
冯氏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儿子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没人比她更了解他是什么脾性,看似单纯可却十分固执,要是不彻底浇灭他心里的念头说不定日后他还真做得出先斩后奏的荒唐事来。
她不要求门当户对,可也不能是个奴籍的身份。
昭嫔现在是荣宠在身,可终有色衰爱弛的那天,到时候连带整个王府都会遭人议论,谈资。
三王妃没走多久江知知过来了,头发有些凌乱明显是一路赶来的。
她过来的时候江兮正在穿衣服。
江知知隔着屏风看着那道身影,“姐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江知知放在腿上的手握紧,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是她做的,那些人为什么还会选择略过她直接找到江兮这来。
仅仅因为姐姐比她大了几岁吗?
只是比她早出生了几年,姐姐已经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她不想再给姐姐惹麻烦,她想保护姐姐。
江兮没有怪江知知,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江知知跟前,拉起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说几句话而已。”
江兮摸着江知知的手有些凉,眉头皱起,“冷吗?手怎么这么凉?”
她没有质问江知知三王妃是如何发现她和谢承轩之间的事的,既然她有了自己的人生计划,江兮不想管得太多。
江知知一把抱住江兮的腰,脑袋扑进她怀里,闷声开口,“前几天谢承轩带我出宫被王府的人看到了。”
江兮回忆了会,摸着江知知的脑袋询问,“是你给我送宫外点心的那日?”
江知知点头。
“三王妃今日过来说要收你为义女,我替你拒绝了,看来三王妃不会轻易同意你和谢承轩的事。”
有些事江兮不想隐瞒江知知,往往知道事情的全貌更容易做出正确的判断来。
倘若谢承轩是个软弱的,即便知知真的成功入了王妃的门日子也不会好过,那些世家自视清高,对她们可以说是弃之如敝履。
“本来就没想过她会同意。”
江兮抬起江知知的脑袋,“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江知知摇头。
江兮叹息。
江知知在启祥宫用完午膳才回去。
谢时安一早也被抱回了养心殿,启祥宫一时间又静了下来。
江兮拿着针线来到院子中的石桌旁坐下,昨晚谢砚辞非要她也给他做一件贴身里衣。
起初江兮是不答应的,奈何谢砚辞态度强硬非逼着她松口。
当时在榻上,他有的是法子折磨她,江兮最后成功在谢砚辞的软磨硬泡下妥协了。
这些针线活江兮不是很喜欢,偶尔用来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迎春端着花茶和一些糕点过来。
“娘娘外面冷怎么不进屋里?”
虽然现在不像深冬那样冷,可也不热,指头长时间留在外面还是会感到冷。
“里面闷。”
江兮缝了几针就没再动针线,而是拿起一旁的点心咬了几口后站起身,“迎春去养心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