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空气中传来谢砚辞的冷呵声,接踵而至的是他带着愠怒的声音,“所以,你是埋怨朕在你身边安插眼线了?”
迎春一开始的确是为了监视她留在她身边的,可那时她是宋太后送来的人,他难道不该监视她?
自从知道她怀有身孕后,谢砚辞就不曾暗中传唤迎春了。
迎春还留在她身边,是因为迎春有武功傍身,在她身边可以更好地保护她,可她倒好,现在还在埋怨他。
“什么叫我埋怨你?明明是你不信任我。”江兮冷声反问。
她现在意识不是很清醒,掩藏在骨子里的大小姐脾气控制着她的一言一行。
谢砚辞要被江兮气死了,他好久没遇到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了。
他掰着江兮扭过去的脸,冷嘲热讽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赵言酌你最清楚,你小时候可是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赵哥哥喊得亲切。”他不止一次听见。
当年,姜太傅还是他的老师,他每次去太傅府上课或者请教问题时,都会听见姜太傅叹息,控诉她的女儿又丢下家人跑到将军府了。
江兮不想也没那个精力同谢砚辞吵架,她索性直接闭上眼睛睡觉,现在药效上来了,她是真的困倦得不行。
谢砚辞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怎么,被朕说中了。”
江兮不理会他,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江兮的沉默落在谢砚辞眼中无疑成了默认。
谢砚辞松开捏着她下颚的手,成功被江兮气得甩袖离开。
谢砚辞离开没多久江知知过来了。
因为今天是元宵节她想来看看江兮。
来的时候才知道江兮生病了。
迎春推着江知知,“姑娘怎么过来了?”
江知知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我带了些点心过来和姐姐一起过元宵。”
江知知这些糕点是谢承轩特意从宫外买的,江知知知道江兮喜欢吃宫外的点心,这才迫不及待的带着点心过来了。
迎春有些犯难,“姑娘,娘娘身子不舒服现在还在睡着。”
江知知一听,着急地推着轮椅往屋里去,“姐姐病了?严重吗?”
......
五日后。
江兮早早醒来收拾自己,今天要去凤仪宫请安。
原本十五一过请安就要开始的,江兮因为这次生病这才拖到今天才去。
这五天江兮一直闭门不出,养心殿也没去过一次,连谢时安都没去看一眼。
上次她生病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意识,醒来后发生了什么记得清清楚楚。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剩下的就要看谢砚辞对她的信任了。
经此一遭江兮也看出来谢砚辞心中一直对她和赵言酌的过往心存芥蒂,即便不是今天,以后也随时都会爆发。
当初谢砚辞带她去参加赵言酌的婚礼就是在警告她。
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一直都会是谢砚辞心中的一块疙瘩,这也会导致谢砚辞对她的做不到真心。
先前,她接近谢砚辞的确不曾妄想得到他的心,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并不是没有可能。
不知不觉间她对谢砚辞也生出了占有欲,她不仅想要他的身子,她还想要谢砚辞的心,让他全心全意把她放在第一位。
也是那时候她意识到原来占有欲不仅仅是男人才会拥有的。
姜太傅开明,从不像那些世俗之人一样,认为“女子无才乃是德”,江兮自小接受的教导都是按照男子的方法来的。
这也导致江兮的思想观念和那些困于内宅的女眷不同。
比起刺绣女红她更喜欢读书写字,比起窝在府中她更喜欢奔于街市。
这也是她当年一直赖着赵言酌的原因,赵言酌小时候是京中有名的“小混混”,每天没有几个时辰是在家里的,江兮跟着他姜父姜母放心,也就没有拘着她。
迎春给江兮梳好发髻,盯着镜中还有些苍白的小脸,这几日娘娘明显瘦了很多。
迎春有些心疼!
她这几日一直在想主子对娘娘态度变化的原因,可她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
江兮从妆奁盒中拿出一个嫣红色流珠的簪子递给身后的迎春,“今天戴这个吧!”
“好。”
迎春接过江兮手中的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满意地点头,“还是这个颜色更适合娘娘。”
她一直都觉得娘娘适合这种颜色艳丽的饰品。
江兮长相脓艳,平日那些朴素的衣服和发饰都难以衬出她的颜色。
平日江兮一直低调行事,谢砚辞赏了很多样式品质上乘的首饰,江兮一直放在库房中不肯戴出来。
江兮对着镜子照了照,“的确挺好看的。”
江兮从身下的小凳上站起来,“走吧,去凤仪宫。”
“是。”
其实江兮是不想去的,因为谢砚辞这些日子对她的态度恶劣起来,那些人肯定会明嘲暗讽。
她虽然不会怎么把她们的话当一回事,可听在耳朵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最不喜的还是暴露在她们看热闹的视线中。
那种感觉让她浑身都难受。
江兮还和先前一样,去的时间不早不晚卡在中间到的。
果然,刚在座位上落座,耳边哂笑的声音就传来了。
“昭嫔姐姐今天来了?脸色看着还是很虚弱呢。”
一道软甜的声音,有些陌生。
身后的迎春压低声音在江兮耳边解释道:“娘娘这是前几日刚晋位分的恬美人。”
后宫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晋位分了,江兮不禁多看了几眼。
恬,果然字如其人,恬美人有一双大大的杏眼,是和江兮截然相反的两种美。
江兮是一双妩媚妖娆的桃花眼,而眼前这位恬美人是一双干净澄澈泛着水光的小鹿眼。
江兮懒得搭理这些找茬的人。
后宫这群人和宫外后宅那些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一辈子围绕着一个男人转,甚至连显摆的事都是那个男人的宠爱。
江兮有些不耐烦,语气并没有沾染半分情绪,“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身子是有些弱。”
恬美人顶替了周芷涵的位置坐在江兮身边。
说完江兮就盯着自己的指甲发呆,她并不准备和她们有过多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