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中秋这天。
江兮穿戴好迎春一早准备好的衣裙,见时间差不多这才起身前往宫宴。
看着江兮眼底的乌青,迎春有些忧心。
娘娘这几日不知何原因,兴致一直不怎么高,有时夜里甚至还有些失眠,偶尔她还会听到小声的啜泣声,她问过娘娘几次,娘娘都糊弄过去了。
知道江兮不愿意说迎春也就没有多问。
江兮找到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坐在那座位上,桌上摆的东西她没动一下。
这些点心,饭菜从御膳房送来的路上经过很多人的手,江兮不敢轻易动。
有几个位分低一些的嫔妃几次试探着上来和她打招呼,都被她冷淡的态度给气走了。
那些人即便位分不如她,她们身后还有做官的父亲,心底其实很看不起她,江兮也懒得应付她们。
过来和她交谈也不过是为了吸引谢砚辞的注意力而已。
谢砚辞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不清楚,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江兮实在是不想继续在这热闹的环境待下去。
父母尸骨未寒,她哪来的心情去欣赏大殿中的翩翩舞姿。
江兮让迎春去禀报谢砚辞说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得了谢砚辞的准许江兮这才逃离这个热闹的地方。
刚出院子,一阵凉风扑面袭来,江兮发胀的脑袋清醒不少。
看着天空中盘子似的圆月,江兮心中更加凄楚。
昔日阖家团圆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中。
越是到此刻江兮心底对宋家的恨意就越深。
“娘娘心情不好?”迎春问道。
迎春是谢砚辞身边的人,也是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下人,有些事江兮不用刻意隐瞒她。
江兮摸着肚子朝回去的方向抬脚,“十一年前的今天是太傅府被抄家的时间。”
迎春一怔,怪不得娘娘这些日子整日郁郁寡欢的。
自己家破人亡的日子却是别人觥筹交错的日子,心中能不难受吗。
迎春知道自己问错了话,忙扯开话题,“娘娘,今日小厨房做了你喜欢的玫瑰花盏酥,这时候回去刚好可以吃。”
江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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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家主子提前回来,留在启祥宫的几人对视一眼都围了上去。
“娘娘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身子不适?”
这几日江兮心中郁结,连带着整个启祥宫上下都紧张起来。
江兮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累,提前回来了。”
迎春扶着江兮进了屋,对身后的墨罄道:“去将小厨房刚做好的点心端些过来,娘娘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好”
江兮简单吃了几块糕点,正准备洗漱突然被墨竹拦住,对上江兮诧异的目光墨竹解释道:“皇上派人来说让娘娘您晚些再睡,等宫宴结束后皇上会过来。”
江兮皱眉,虽然有些不情愿,她还是老实地来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拿起毛笔打算抄一些佛经。
过几日就要送过去了,她还有一本没抄完。
江兮等了半个时辰,按理说这个时候宫宴该结束了。
江兮扔掉手中的毛笔,心想定是谢砚辞忘了要来找她。
她本来是要休息的,结果为了等他在这熬了半个时辰,本就难受的心情此刻更胀了,她扔掉手中的毛笔,“迎春你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
“是。”
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看着娘娘脸色一点点垮下来,迎春心里也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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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
“娘娘,淑妃流产了。”迎春大喘气的跑进来汇报道。
江兮猛然从身下的椅子上站起来,“流产”二字传入耳膜,震的她脑袋昏昏的,“流产了?”
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怎么毫无征兆的突然流产了?”
淑妃前段时间的确有小产的趋势,可最近情况稳定下来了,甚至都能下床走动了,今天的宫宴也参加了,气色看着也还不错。
江兮敏锐地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片刻的愕然后江兮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迎春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两人刚离开宫宴不久,孙嘉柠感觉不是很舒服,想出去透透气。
嫔妃出去都要等到谢砚辞或者皇后的准许才可离席。
皇后也同意了,孙嘉柠刚出去不久皇后也出去了,两人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口舌之争,皇后一怒之下推了孙嘉柠一下。
听着迎春的汇报江兮陷入沉思。
她怀疑这是孙嘉柠设的一个计。
为的就是陷害宋想容。
因为孙嘉柠知道自己这一胎保不住,所以她就让肚子中的孩子发挥最后的作用。
所以这才是谢砚辞最后的目的,借孙嘉柠的手打击皇后一党。
一箭双雕,不仅给宋家安了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孙嘉柠肚子中的孩子。
谢砚辞还是那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帝王,他从来都没变过。
是这段时间他对她太好了,以至于她都要忘记他本该的模样。
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肚子,当初谢砚辞要是也不打算要她腹中的孩子,焉知这种手段不会使到她身上来。
只不过她不是宋想容,她亦不是孙嘉柠。
她们心中爱着或者喜欢着他,而她心中最爱的是她自己。
要不是谢砚辞给了她承诺,不用他动手这个孩子她也会亲手解决掉。
一个不被父亲爱护的孩子,那不如一开始就没有降生下来。
有些苦她吃过就好了,她不希望她的孩子还要经历一遍。
“将启祥宫的宫门关紧,咱们休息。”说完还谨慎地嘱咐正言道:“你和迎春看好启祥宫,小心一些人送些不属于咱们的东西进来。”
“是。”两人齐声应道。
想来谢砚辞也没料到孙嘉柠会在今日动手,这次没过来,不过看来他今晚是腾不出身过来了。
启祥宫瞬间陷入黑暗,和外面的喧嚣与世隔绝。
这里好像是宫中唯一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