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
江兮是跟着谢砚辞一起来的。
过来的时候太医刚离开,眼下孙嘉柠正在床上躺着,见谢砚辞过来艰难的被贴身宫女见彩扶着起来。
谢砚辞先一步扶着她重新躺下,“你身子不舒服不必行礼。”
和谢砚辞身边面色红润的江兮比起来,现下躺在床上的孙嘉柠唇瓣脸色苍白,就像那快要枯死的枝叶,一身死气,毫无生机。
孙嘉柠不着痕迹地看了江兮一眼,心中不甘,凭什么江兮这个贱人的孩子好好地,而她的孩子......
既然保不住,那就发挥他最后的用处。
孙嘉柠摸着高高凸起的肚子,脸上的泪水就没停过。
“皇上,是臣妾没用,臣妾没有保护好肚子中的孩子。”
谢砚辞在床边坐下,拍着孙嘉柠的背,算是安慰。
“孩子还好好的,不要胡说。”
可能是同样为人母了,江兮有些共情,孙嘉柠到死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会是谢砚辞亲手扼杀的。
不过,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人心不足蛇吞象,明知道朝堂任何一位官员权利过大都会引来帝王的忌惮,孙嘉柠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只要站在谢砚辞的角度想一想就知道这个孩子谢砚辞愿不愿意要。
可她偏被自己的贪婪蒙蔽了眼睛,心中只想着推倒宋想容。
江兮轻手轻脚地来到外间,屋里徘徊的药味让她有些难受。
她在外面坐了小半个时辰谢砚辞没一会也出来了。
知道谢砚辞心情可能不好,江兮没开口说话,安静地陪着他走在回养心殿的路上。
跟着谢砚辞过来江兮主要是想来看看江知知,过几日是中秋节,算上日子她也好长时间没见知知了。
谢砚辞一路上都护在江兮身后,生怕她摔倒似的。
江兮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皇上近来闲暇之时不如为咱们的孩子想个名字吧,男孩的名字皇上你来想,女孩的名字就让嫔妾取吧。”
现在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那就都备一个吧。
给谢砚辞找些事让他分心,不能让他心底对孙嘉柠的愧疚加深,毕竟孙嘉柠和她的账还没算清。
还没等来谢砚辞的回应,身后突然传来太后的声音。
“皇上头一个孩子千尊玉贵,女孩的名字还是哀家来取吧。”
简而言之太后的意思是,江兮身份卑贱,没有资格给公主取名。
顺势还暗含一句江兮没有规矩,明知道自己没有权利的事还提出来。
太后被张嬷嬷扶着来到谢砚辞和江兮跟前,犀利的视线直直落在谢砚辞身上,“哀家有事和皇上商量。”
话中驱赶的含义江兮听得出来。
她朝两人盈盈一礼道:“皇上,嫔妾想去看看知知。”
谢砚辞点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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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兮离开,谢砚辞带着宋太后来到书房。
苏乐山随手指了个宫女去太后身边奉茶。
宋太后悠闲地抿了几口茶,手中杯子被她撂在手边的桌上,“哀家不是你生母,有些话说了可能会伤到你我母子情分,但哀家同时也是太后有些话不得不说。”
“太后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朕听着。”
谢砚辞敛着眸子,平和的声线辨不出喜怒。
宋太后叹了口气,将为儿子操碎心的母亲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只不过她好像忘了,自己在谢砚辞心中早已经原形毕露,她努力维持着母慈子孝的样子,不累么。
“这几个月你后宫那些妃子表面上是去看哀家,实则暗戳戳都在说你独宠昭贵人一事,你有自己比较喜欢的人很正常,即便做不到雨露均沾,不偏不倚,可也不能落人口舌,昭贵人有孕你多去看看实属正常,其她嫔妃那你也要兼顾。”宋太后顿了会儿继续说道:“这是你后宫之事哀家本不该管,可她们都找到哀家宫里了哀家不得不出来说句话。”
谢砚辞翻着手边的奏折,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不知有没有将宋太后“苦口婆心”的一席话听进去。
能让宋太后来找谢砚辞无非是因为宋玉婉进宫两个月至今没有身孕,宋太后急了。
加上朝堂上宋丞相的势力一个个被他解决掉,就连宋鹤鸿最得意的门生昨日也被他打入监牢了。
宋家知道他已经开始对宋家动手了,他们迫不及待地需要一个皇子,好扶持新帝上位。
宋太后拿着佛珠的手攥得发白,“还有一件事哀家想提前和皇上商量商量。”
“嗯。”
谢砚辞幽幽目光投过去。
“昭贵人的位份不能抚养孩子,哀家看了后宫有资格教养孩子的只有淑妃,德妃,皇后和桑婕妤四人。
淑妃月份比昭贵人大,孩子放到她膝下养唯恐有心无力,德妃身子骨一直不好,万一过了病气给孩子也不妥,桑婕妤非我大秦朝的人,习俗和观念有偏差,我大秦朝的皇子自然是不能交给她的,哀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孩子养在皇后膝下最合适,还能落个嫡长子或嫡公主的身份。”
宋砚辞心中冷笑,还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他既然答应幼幼孩子养在她身边,那他就一定会做到。
被养母教养的感觉没人能比他懂了。
他和幼幼的孩子他绝对不允许步他的后尘。
谢砚辞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孩子的事朕自有打算,就不劳太后费心了,太后说的第一件事朕记住了,晚上朕会摆驾凤仪宫的。”
宋太后慈祥的视线在此刻消失殆尽,脸上浅笑依旧,让人看不出生气的端倪来。
“既然皇上有打算哀家就不插手了,该说的哀家也说完了,先回去了。”
谢砚辞对一边的苏乐山吩咐道:“送送太后。”
出了养心殿宋太后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善目。
眼中凶光乍现,对搀扶着她的张嬷嬷冷声道:‘去告诉皇后,晚上安排玉婉侍寝。’
一次怀不上那就多来几次。
宋家手中必须有个孩子,倘若宋玉婉也怀不上,那江兮肚中的那个皇子她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