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慌乱地掏出袖子中的手绢，给江知知拭着脸上的泪水，“姐姐...姐姐怎么骗你了？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江知知拽着江兮的手攥在掌心，“姐姐你还不和我说实话？”
江知知情绪有些激动，语气在情绪的渲染下沉了两分。
见江兮扭过头避开她的视线，江知知继续逼问道：“那太医之所以回来给我看病是因为姐姐你...你......”
剩下的话江知知到底是说不下去了。
江知知这些年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江兮一直暗中寻各种书籍给她看，有时间就会教她认字，比起同龄的孩子，江知知心智成熟的程度丝毫不比一个及笄女子弱。
有些事自然也明白。
江兮起身推着江知知往屋内走，“姐姐进屋和你解释。”
进来后还不忘将房门关上，门后的门闩别上。
这里是寿康宫，抬眼所见皆是宋太后的心腹，倘若被宋太后知晓了她们的身世，今后恐怕后患无穷，稍有不慎就是丢脑袋的危险。
江兮在江知知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低着脑袋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姐姐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你，姐姐还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些年江兮一直隐瞒着江知知两人的真实身份，她一直骗她说两人是被父母卖进宫的。
既然她选择为姜家洗刷冤屈，那知知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真相。
而且知知已经十一了，这个年龄放在宫外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有些事也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
一时，她不知道自己要从何处说起。
是从姜家被抄家那日，还是从更远的时候......
姐妹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狭小的环境此刻格外静谧，飘散在空气中的热气开始发挥作用。
不一会儿姐妹两人脸上都是汗水。
江知知住的是下人房，不管是位置还是环境都是最差的，冬天潮湿，夏天燥热。
“姐姐你开心吗？”
江知知先一步开口问道。
江知知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开心吗？牺牲自己取悦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时刻提心吊胆怎么会开心。
江兮被江知知一句话问住了，开心？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
身上背负着家族的仇恨，这些年她如何开心的起来，唯一感到开心的可能就是知道前段时间知道知知的腿能被治好了。
而且她快不快乐早已经不重要了。
江兮深吸一口气，扯着僵硬的嘴角，拉着江知知的手还是开始了这个沉重的话题，“知知，还记得姐姐之前和你讲过的姜家被人陷害灭门的故事吗？”
江知知点头。
这个故事她记得很深刻，从小时候到现在姐姐每年都会同她讲一遍这个故事，每次姐姐和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心情都会变得沉重。
“倘若姐姐告诉你那被人陷害灭门的姜家就是我们的家呢。”
和江兮又六分相似的那双漂亮的闪烁的眼神瞬间睁大，耳朵里嗡嗡的叫了起来，漆黑的瞳仁像是生了锈一般一动不动。
江兮自然知道江知知一时难以接受。
她继续说道：“爹爹一辈子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朝中许多大臣都曾是爹爹的学生，宋丞相忌惮爹爹在朝中的势力，暗中陷害爹爹，当年你还没满周岁，爹爹提前得知消息将我们送了出去，所以我们才逃脱一死。
我选择接近换上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替姜家洗刷冤屈，还爹爹一世清明。”
那些记忆如烙板一般狠狠地印在她脑中。
想到宋丞相那张可憎的嘴脸，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啖肉饮血。
而且宋丞相这些年作恶多端，陷害忠良，大肆揽权，如此恶人一日不除，大秦一日不安。
江兮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紧紧握着江知知的手， “姐姐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姐姐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被困在仇恨中，姐姐想让你开心一些。”
江知知反应过来后一把甩开江兮的手，她小小的身子抖动起来，眼泪从眼眶肆无忌惮地冲出来。
她真的很生气，生气姐姐一直瞒着她，更生气的她一直将自己护在她的羽翼下，独自承担着抄家之仇。
江兮冲上去一把抱住江知知，“姐姐不是有意骗你的，加上那时你年纪小姐姐担心你说漏嘴，现在你长大了，姐姐也不打算瞒你了。”
江知知咬着唇推开江兮，红肿的眼睛盯着江兮，“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可以帮你的，虽…虽然我的腿不能走，但我可以站在你身后为你出谋划策，还可以在寿康宫做你的眼线。”
江兮脸上泪意未干，听着江知知的话眉眼一弯笑了起来，手上还替她拨弄沾在脸上的碎发，“知知长大了，的确可以帮姐姐了，姐姐最近刚好有事交给知知。
过几天我要和皇上一起去行宫，可能要一个多月不能来看你，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要好好吃药，不要担心我。”
江知知点头，“姐姐你一定要小心，你现在身份敏感，一定要小心后宫那些女人的诡计。”
江西点头，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袋银子塞进江知知的袖子中，“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记得喊紫云帮忙，有这些银子在她会帮你的。”
“好。”江知知一口应下，她知道她姐姐攒这些银子不容易，可她要是不收下她姐姐恐怕心中一直记挂着她。
她省着点，等姐姐回来在将剩下的给她。
江知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靠在江兮肩膀上，听着姐姐讲着自己没有记忆的父母。
当初姐姐告诉她，她们是被父母买进来的时候她心底很是憎恨，这些年照顾她的一直都只是姐姐，即便知道是宋丞相害得她没了家，可她心里也没有多少感觉。
她唯一有的感受就是，那人让她姐姐不高兴了。
让她姐姐不高兴的人，她一个都不会轻易放过。
她心底也知道自己在寿康宫是太后威胁姐姐的人质，她要想办法离开寿康宫。
绝不能拖姐姐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