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山哈着腰,“皇上正在阅奏折,没有时间用晚膳,劳烦淑妃娘娘走一趟了。”
“只是可惜了这炖了好几个时辰的鸡汤了。”说着视线看向苏乐山身后的江兮,“这位想必就是江姑娘了吧?”
江兮见状,心中暗叹一声晦气。
她不得不从苏乐山身后绕出来,“奴婢给淑妃娘娘请安。”
孙嘉柠半晌才开口,“江姑娘快起来,果真是张绝美的小脸,怪不得能留在皇上身边伺候,就是本宫看了都喜欢。”
“淑妃娘娘谬赞了。”
孙嘉柠捏着帕子掩唇笑了笑,“这鸡汤本宫就给你喝吧,也算犒劳你伺候皇上辛苦了。”
江兮垂头盯着孙嘉柠穿着绣鞋的脚尖,宫中都传淑妃娘娘没入宫前享有京中第一才女的称呼,温柔善良,克己守礼,甚至对待下人都是不偏不倚。
可江兮看来却不尽然,虽然说话客客气气,可句句都在讽刺她谄媚君上,以色诱君。
这人明显比宋想容心思深,她以后要多提防些。
孙嘉柠话音刚落,身后端着盘盅的奴婢上前将鸡汤送到江兮眼前,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江兮盯着那盘盅看了会,那婢女端着时手中还垫着厚厚的棉帕,可见盘体是烫的,那婢女完全可以用托盆盛着偏偏要用手端。
江兮接过瓷盘,灼热感瞬间袭来,“谢淑妃娘娘赏赐。”
孙嘉柠视线紧紧盯着江兮,见她依旧从容淡定,甚至连眉头都不见动一下。
孙嘉柠不知道的是江兮这些年在宫中遭受的事远比这多,从容镇静,隐忍克制是刻进骨子里的。
她看了眼身后的婢女,这才看向苏乐山,“苏公公本宫就回去了,你也提醒皇上适当休息。”
“是,是。”
苏乐山见孙嘉柠离开,忙支呼着身边的小太监去接江兮手中的盘盅。
手中盘盅被接过,江兮感激地看向苏乐山,“谢谢苏公公。”
江兮看着被烫得通红的指腹,刺痛感不间断地直袭心尖。
她眼底闪过幽暗,将手别在身后,“苏公公不用担心,奴婢晚上回去的时候上些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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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刚用完晚膳不久敬事房的王同山王公公端着各宫嫔妃的牌子过来,“皇上到了翻牌子的时间了。”
每次王同山来的时候江兮都会退出去。
谢砚辞扫了眼牌子,眼角余光那抹杏色的身影眼看就要撩开帘子走出去,“过来。”
看着江兮眼底的疑惑,谢砚辞继续道:“朕喊的就是你。”
江兮不知道谢砚辞喊她做什么,只能顺从地来到他身边站着。
谢砚辞盯着江兮,“今晚的牌子你替朕翻。”
江兮呆呆地张开口,后退一步低下头,“奴婢不敢。”
谢砚辞每次的举动都让她摸不着头脑,翻牌子这种事怎么能轮到她。
有些慌乱和胆怯。
端着牌子的王同山心中惊讶,宫中都传闻皇上十分宠爱自己的晓事婢女,因为那婢女身份低微这才将人养在养心殿,眼下来看传言还是有几分可信。
谢砚辞身子往后一靠,一条胳膊支在一边的把手上,手指点着太阳穴,举手投足属于上位者的从容尽数显露。
“朕许你选。”
声音带着迷醉,沙哑撩人。
江兮不知谢砚辞此举何意,试探她?还是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她都不能真的替他翻牌子。
“皇上您这是杀人先诛心。”
言语间抬起水光缭绕的含情眼看着他,带着鼻音满是委屈。
江兮长相本就精致,唇红齿白,樱桃小口,一双眼睛抬眸之间不自觉流露出的妩媚风情足以动人心魄。
谢砚辞看着那双氤氲着水雾的眼眸,眸色一深,拉起她垂在身前的柔夷,漫不经心地把玩,“怎的又委屈上了?”
“皇上让奴婢给您翻牌子不就等同于奴婢亲手将您推到您后宫嫔妃宫中吗,这难道不诛心?”说着那蓄在眼眶中的泪珠自眼角滑下,“说...说白了您就是不在乎奴婢。”
小兽般哽咽的声音被她努力压抑在嗓子处,越是如此,越发让人觉得委屈。
“嘶——”
谢砚辞还没张口,江兮忍痛的痛呼声传来。
谢砚辞皱眉,翻开她的掌心,看着指腹上被烫得起了水泡的指腹,眉头皱起,“怎么回事?”
江兮瑟瑟的手从他掌中扯回来,“是...是奴婢烧水时不小心烫的。”
谢砚辞看着根根修长的指头一片通红,看向一旁的苏乐山,“苏乐山你说。”
苏乐山被谢砚辞一个眼神看得如芒在背,老实回答,“今日淑妃娘娘来送鸡汤,您没喝淑妃娘娘便赏给江姑娘了,因为没有托盘江姑娘的手这才被烫了。”
为何没有托盘,心思昭然若揭。
谢砚辞看着王同山手中的玉牌,“今日便翻永安宫的牌子。”
王同山见自己的任务完成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苏乐山见王同山出去也跟了上去。
“苏公公您出来了是有事交给奴才?”
苏乐山扫了眼殿内,甩了下手中的拂尘,“杂家相信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王公公心中有数。”
王同山心中一颤,哈腰道:“苏公公您放心,奴才今日什么都没看见。”
殿内。
谢砚辞开口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朕?”
江兮缩着肩膀,看了眼谢砚辞,又害怕的低下脑袋。
“别跟朕说你不知道她是故意为难你。”
江兮看着自己被烫的起泡的指尖,眼泪洇湿了长睫,睫毛连在一起,一撮一撮的,“奴婢身份微末,淑妃娘娘是您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