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陆时年的暴君手段震惊众人,该流放的流放,该升官的升官,对他不满的全杀了,吓得朝堂上人心惶惶,原本那些不满他的做派的老狐狸也乖乖闭了嘴。
一番铁血手段下来,倒也没有人敢当面议论他什么。
就当众人以为陆时年要黄袍加身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揪了个病殃殃的皇子出来,把黄袍跟玉玺扔到那病弱皇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众人,眯着眼睛似是不解地问道,“看什么看,陛下在这还不跪?”
一众大臣纷纷反应过来,原来这位活阎王是想找个傀儡皇帝啊!
然而他们没料到的是,登基大典前夜,他们那位想做摄政王的陆大人,丢下一句,“帝京无他无甚乐趣。”
陆时年连夜离开了帝京。
不到五日,陆时年勒马停在季晏礼驻扎的军营不远处的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
季晏礼大老远就听到马蹄声了,他不看也能猜到是陆时年那个混蛋。
“晏晏。”陆时年下马,把缰绳拴在旁边的大树上,含笑着垂眸望着正在堆雪人的季晏礼,“还在生气呢?”
季晏礼低着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给看不清面容的雪人插上了鼻子。
陆时年走到大树下找了两块不大的石子,蹲在季晏礼身边替雪人装上眼睛,他的手刚离开,季晏礼就抬手把雪人的眼睛扣掉扔到地上。
“晏晏。”
陆时年心中有些发涩,一颗心沉到底,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季晏礼淡淡开口道,“丑。”
陆时年表情一僵,随即轻笑起来,“晏晏说丑丑那便不要了。”说着伸手把季晏礼冻得通红的手放进手心给他取暖。
季晏礼顺从地把手往陆时年手心塞了塞,抬眸望着陆时年,颀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双淡淡的眼眸中透出几分挣扎,一片雪花倏然落下,落着季晏礼微微泛红的鼻尖,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陆时年猜到季晏礼的心思,见他沉默不语,主动开口说着,“晏晏是想问宋野的事情吗”
季晏礼没想到陆时年会猜到他的心思,脸上惊讶一闪而过。
陆时年嘴角扯出一抹笑,闲出一只手,摸了摸季晏礼冰冷的脸,向前一步把人揽入怀里,扯过身上的大氅把人紧紧裹住后才开口说道,“宋野不是我杀的,是老皇帝。”
“是他?”季晏礼推着陆时年的胸口,拉开两人的距离,不解地追问道,“为什么?宋野不是老皇帝的人吗?”
陆时年亲了亲季晏礼的眼睛,季晏礼没躲,陆时年才满意地继续说道,“宋野手握重兵,而且那时我的确有拉拢宋野的心思,老皇帝生性多疑,他怕宋野佣兵自重,也怕宋野成了我的人,便先出手把他除了。”
季晏礼收回视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时年继续说道,“后来老皇帝又灭了宋家满门,找人散播宋野跟我不和的消息,想把祸水引到我身上。”
“但是老皇帝太蠢,我随便一查便查到了,他知道了以后便也没再追究这件事,草草结了案。”陆时年脸上带着一丝讥笑,“宋野死后,老皇帝便盯上了你。”
季晏礼身体一僵,浑身肌肉紧绷,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陆时年,难以置信道,“盯上我?让我做下一个宋野吗?”
陆时年望着季晏礼悲痛的脸色,心疼不已,但还是点了点头,“你没有什么背景,好掌控。而且你素来看不上我的做派,在朝堂上可与我相制衡,是宋野之后最好的人选。”
“若是我不愿意做他的傀儡呢?”季晏礼虽然猜到了,还是不死心地反问道,“难道这个世界的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一个忠君爱国、视死如归的将军,一腔热血就该被这么践踏吗?”季晏礼不在意别人死活,只是对宋野这样的人,他多少心存敬佩,这样的结果,着实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晏晏。”陆时年见他情绪有些激动,不得不把人揽入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世道如此,就算是你我,也难逃命运。”
“不过幸好,我的晏晏没事,我也还活着。”
季晏礼心里有些发闷,“老皇帝也不相信我是吗?”
按陆时年说的,老皇帝虽然昏庸,但也不至于愚蠢。
果不其然,他说完以后就听陆时年说道,“你身边一直有老皇帝的暗卫,他让你去杀顾昀之,不过也是把当年对付宋野的手段重施一遍罢了。”
顾昀之在百姓心里是天命之人,又有了未卜先知的噱头,如果他当时真杀了顾昀之,要承担的后果可想而知。
“老皇帝好手段啊!”季晏礼哑然失笑,眼底浮现出讥讽。
“都过去了。”陆时年低头亲了亲季晏礼漆黑的发顶,“现在没有人会伤害晏晏了。”
老皇帝想除掉季晏礼,那他就不能活。陆时年把头搁在季晏礼肩头,眼底杀意毕现。
“陆时年。”陆时年环着他的手越收越紧,抬手把人往外推了推,“你弄疼我了。”
“抱歉。”陆时年回过神来,收了手上的力道,接着俯身到季晏礼耳边暧昧地低语,“不过一月不见,晏晏怎地如此娇气了?”
湿热的气息传入耳蜗,季晏礼倏地红了脸,他难耐地往侧边躲了躲。
看着季晏礼脖子到耳朵红成一片,陆时年好像得了乐趣,张嘴咬着季晏礼的耳垂用牙轻碾着,引得季晏礼一阵战栗。
“陆时年!”季晏礼不知道陆时年怎么会如此厚脸皮,总是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做着这种事情。
陆时年闷声笑着,把脸埋在季晏礼颈窝,熟悉的气息传入鼻腔,瞬间填满了他的胸腔,陆时年收起笑意,“晏晏,我好想你。”
季晏礼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剧烈地跳动起来,沉思半天,他下定决心地抬手回抱住陆时年,一字一句说道,“陆时年,我也想你。”
说完自己先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往陆时年怀里钻。
陆时年呼吸一顿,接着粗暴地捏着季晏礼的下巴,强迫着他跟自己对视,声音沙哑颤抖着问道,“晏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迫切的想确定心上人的想法,陆时年眼眶猩红,不等季晏礼回答又追问道,“晏晏也喜欢我的是吗?”
季晏礼紧张地抓着陆时年的衣角,有些话一旦开口,他跟陆时年的关系就彻底变了。
以前都是半推半就,他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陆时年,甚至在心底,他也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陆时年的,但看到陆时年那迫切想要一个身份的表情,季晏礼笑了笑,满足他一回也没事吧,反正以后回家了,这里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我喜欢你。”
就在陆时年要放弃的时候,季晏礼抬眸回望着陆时年,怕他听不清,又重复了一遍,“季晏礼喜欢陆时年。”
季晏礼说完,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些酸涩。
陆时年眼底眼波流动,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两人对望着,陆时年忍不住把人拉到怀里,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一阵耳鬓厮磨后,两人拉开距离,,两人胸口上下起伏着靠在一起,一根银丝暧昧的挂在季晏礼嘴角,陆时年抬手擦了擦,拇指重重地在季晏礼唇边摩挲着。
待两人呼吸平复后,陆时年才幽幽开口,“晏晏,我喜欢你。”
“陆时年喜欢季晏礼。”
雪白的天地间,一人身披墨色大氅,一人身披红色披风,两人额头相贴跪坐在雪地上。
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染白了三千青丝。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