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年把人放到床边,站在床边俯身看着他的颅顶,温柔地问道,“可用过晚膳了?”
季晏礼点点头。
“好,那先沐浴。”
陆时年说完,不等季晏礼回应,对着空气说道,“让管家烧桶热水来。”
季晏礼抬眸,看看四周,才意识到陆时年应该在跟暗卫说话。
他看着陆时年坐到自己身边,两人双腿紧紧贴着,他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屁股,离陆时年远了些。
之后两人便又陷入了沉默。
季晏礼当时知道陆时年被赐婚,他被气昏了头,不考虑后果便冲到这想听陆时年解释,但等冷静下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唐突。
他双手往后撑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脚尖,心里思考着两人的关系。
“陆时年。”
半歇,季晏礼先开口打破了这窒息的氛围。
他扭头望着陆时年的眼睛,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不想让陆时年娶别的女人。
“怎么?”陆时年回望着季晏礼,见他盯着自己,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季晏礼张了张嘴,见陆时年盯着自己看,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嗫喏半天,只能撇过头不看陆时年,声音细若蚊蝇地开口说道,“你能不娶苏怜么?”
他刚说完,气氛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半天等不到陆时年回答,季晏礼的心一点点沉寂下来,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生怕陆时年看穿自己的窘迫。
良久,他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讪讪地开口道,“我就随便问问。”
怕陆时年多想,又慌张补充道,“我只是觉得那苏宰相不是什么好人,怕他把女儿嫁给你另有图谋。”语气又快又急,颇有欲盖名章的意味。
季晏礼脸颊发热,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熟了,而陆时年又迟迟不作答,他后悔极了,为什么要问这么蠢的问题?
正窘迫间,门被人敲响,想来是下人烧好水了,季晏礼逃一般跑到门口替人开门。
来福见到开门的人是季晏礼后,呆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又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季晏礼身上扫视了一圈后,冷静下来后才开口道,“季将军,热水准备好。”
来福见大人没有出面,便自己领着季晏礼前往旁边的浴房。
来福本来睡得正香,被自家大人的暗卫叫醒起来准备沐浴的热水,他不敢耽搁就安排了下人去做,盯着人烧好水了才来叫陆时年,却不想大半夜在大人房里见到了季将军。
这大半夜的,孤男寡男的,又要热水,来福心里一惊,莫不是自家英明神武的大人是下面那个?
来福这边乱七八糟的想着,陆时年那边也没多清明。
季晏礼的声音很小,却一字不落的落入陆时年的耳朵里。
陆时年本来只是想逗逗季晏礼,看他什么反应,但是当季晏礼用略带祈求的语气问他的时候,他犹豫了,他不知道季晏礼懂不懂那句话背后的含义,但他的确为着那句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陆时年十九岁了,其他人在他这年纪孩子都会跑了,只是他这些年一直忙着自己的事,并未对情爱上心,但这不代表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相反,他对感情的事情看得很通透。
他是喜欢季晏礼的,他强大,勇敢,鲜活,跟他之前认识的那些老神在在的人都不一样。
在所有人口中,季晏礼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但是在他面前的季晏礼,喜怒哀愁都写在脸上,会害怕,会开心,会忧愁,只有他能看到的季晏礼,无疑这让他的占有欲得到很大满足。
陆时年出神间,感觉到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他回过神来,见季晏礼已经沐浴完了,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站在他面前,应该是他的衣服。
他比季晏礼大两岁,比季晏礼高了半个头,四肢也比季晏礼修长,故而季晏礼穿上他的里衣的时候,里衣一直往下滑,露出了季晏礼半个圆润白皙的肩头来。
陆时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把季晏礼滑落半截的里衣往上扯了扯,才拉着他的手面对面并排坐下。
季晏礼被陆时年碰到手的一瞬间,浑身都僵硬了,只能呆呆地跟着他坐下。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陆时年,等着他开口。
陆时年回望着他,一双剑眉拧紧又松开,最后轻轻叹息一声,状似无奈地开口问道,“你可知你刚才的话意味着什么?”
季晏礼无语,恨不得对着陆时年翻白眼,他要不知道,他能问吗?
“你就说你娶不娶?”季晏礼任由着陆时年握着自己的手把玩着,也不挣扎,反正上辈子,陆时年没少干这样的事。
陆时年没有直接回答,“你不喜欢,那便不娶。”这一下又把决定权丢给了季晏礼。
苏家有些势力,但对于陆时年来说却不是非要收入囊中不可,他想做的事情,不用靠一个女人来拉拢别人。
只是他已经收下了老皇帝的圣旨,如今公然悔婚,老皇帝一向想找机会削了他的权,现在他亲自把把柄送到老皇帝手里,只怕免不了一些麻烦,如此他日程上的事情,也只能提前了。
季晏礼看着面前狡猾的陆时年,趁他出神间,一咬牙把他推到在床上,一个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揪着陆时年的领子,恨恨开口道,“陆时年,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娶别的,想想都不行!”
陆时年被季晏礼整个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季晏礼骑在身下了,怕他好笑地挑了挑眉,听着季晏礼咬牙切齿地说完。
陆时年怕他不小心往后仰,抬手虚扶着他的腰。
“阿晏……”陆时年轻声唤了一声季晏礼。
不知为何,陆时年喊完以后觉得不对,又低声喊了一声,“晏晏。”
他话音一落,就感觉到季晏礼的身体瞬间绷紧,他有些诧异季晏礼的反应,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季晏礼被陆时年的那声晏晏喊得不知身在何方。
上一世的陆时年,每次亲密的时候都会叫他晏晏,那语气能听得他一身鸡皮疙瘩,还有他消失之前,他记得陆时年也是这么喊他,只是那语气绝望又悲戚。
想到两人上辈子的结局,眼中不免露出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