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凛凛,林默逆着风向北边疾奔了几步,跃上了最后面的一架马车。
木门轻叩,池笛的声音清晰有力的回应:“王爷请进。”
林默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欣喜道:“你现在功夫学的很可以嘛,能听出我的脚步声?”
池笛拿没受伤的胳膊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是哥教我的。”
林默一愣:“哥?什么哥?哪个哥?”
“就是凌波。他让我管他叫哥。”池笛一脸迷惑道,“对了王爷,我正好想请教呢,我没来过景朝,不太懂景朝的礼仪风俗。这——景朝的兄弟之间不知是怎样称呼?”
林默又是一愣:“什么意思?”
池笛歪了歪脑袋:“嗯,我原本管凌波称呼波哥,管桐卓统领称呼卓哥。结果好像这两人都不太乐意。”
林默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池笛的脸微红:“王爷……有何不妥吗?”
林默笑了半晌,摆了摆手:“不是,是他们的问题,和你没关系。以后你若是分不清,就直呼其名,不必这么见外。咱们几个都是兄弟,没那么多讲究。”
池笛面色一惊,立刻跪了下来:“王爷,属下不敢!”
林默蹙着眉头扶他起来:“做什么呢,动不动就跪。我原本也是暗卫,什么王爷,都是虚名罢了,别人不懂,你还不知内情吗,我没把你当外人。”
池笛顺着林默的臂力站了起来,心头无端一暖。
在大栾国,他曾经颠沛流离,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已尝尽人间冷暖,遭受过刻骨的苦楚凌辱,也有幸遇到了像墨瑾和瑾帝那样的明主,把他从水火中救出,许他入军营历练,许他习武傍身。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眼前的林默一样,把身份的差异视若无物,小心护着他的感受,给他如此沉重的信任。
池笛的眼眶有些发热。他凛了凛心神,恭敬站好,垂着脖颈:“王爷可是有何吩咐?”
林默摆摆手:“没什么吩咐,就是过来看看你的伤,如何了?”
池笛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伤,语气轻松:“劳王爷记挂,只是小伤,无碍的,军医已经包扎好了。”
“小伤也不可大意,这一路颠簸,天气严寒,不利于伤口恢复,还是要谨慎些。若是伤养不好,以后还怎么行事?”林默正色道。
池笛立刻肃然立好,垂下了眸子:“是,王爷训教,记在心里了。”
林默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凳子示意他坐下,随即自己先撩袍坐了下来:“安心养着伤,等伤好了,我还有事要交代你。”
池笛立刻站了起来,神色一凛:“王爷吩咐便是。”
林默点了点凳子:“坐下说话。”
看着池笛坐了下来,他才张口道:“这几日我会安排驻守在北国的兵马入驻北国,这片国土,景朝要收了去。
等你把伤养好了,替我去一趟北国的皇宫,瑜帝被我处置了,他那一屋子男宠还在,你替我去男宠中找一个叫冷月的人,把他带回景朝来,记得要以礼相待。”
池笛微微一愣。林默如今是景朝的主君了,这样大张旗鼓让他找一个男宠——
池笛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该作何反应。
林默喝了半盏茶都没听到他的反应,奇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池笛迟疑道:“这个事情——皇上他知道吗——”
林默差点笑死:“你别操这个心了,这个人不是我要的!”
池笛松了一口气,脸上顿时飞上一层红晕,结结巴巴道:“抱歉抱歉……王爷,我……我——”
林默笑得不行:“年纪轻轻,想的还挺多。行了,好好养伤吧,等伤好了记得替我把人带回来。”
“那其余的男宠,可要属下去做什么处置?”池笛道。
林默略一思忖:“那些男宠也都是可怜人,被杨天瑜掳了过去,成日关在那里不见天日,毕竟也没做什么错事,你替我把人给散了吧。”
池笛谨慎道:“可要请示一下皇上?”
林默摇摇头:“不必了,此事我做主了。就这样吧。”
“王爷……请恕属下多嘴,向来两国交战,败的一方,皇族乃至后宫之人必得清理之,否则只怕后患无穷……属下是怕皇上事后……”池笛小心斟酌着措辞。
林默微微勾了勾嘴唇:“不碍事,等你伤好了,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放心,我心里有数。”
池笛立刻跪下:“是,属下定会妥善安排好。”
林默和他浅浅聊了几句,嘱咐他好好养伤,便离开了他的马车,重新回到了苏景皓的车内。
苏景皓已经靠在马车内的软枕上睡着了,呼吸均匀,周身温热的气息染得林默一颗心软的仿佛泡了水。
他抬手隔空轻轻描摹苏景皓的眉眼,唯恐碰到他,把他惊醒。
谁知苏景皓睫毛微微簇动,却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一双修长的胳膊伸了过来,懒懒的一勾,林默便拥入了他的怀抱。
苏景皓把林默的手放到自己的怀里,哑着嗓子嗔怪道:“出去转了一大圈都不知道回来,冻得跟冰柱子一样。”
林默轻笑一声:“就知道你会给我暖手,才故意冻得这样。不惹得皇上心疼,主君怎有宠爱?”
“越发贫嘴。”苏景皓心头暖的像塞了一把火一样,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林默在他的怀里微微蠕动了一下,抬起眸子,纤长的睫毛扫在他的下巴上,引得他一阵痒痒。
“有个事要和你说。”林默声音慵懒。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