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一把推开了他,还是那句话:“你不必如此。”
话音一落,凌波就从水里站起来,顺手从架子上取了自己的浴巾,利落擦干水珠,打开旁边的柜子取出了自己的寝衣。
凌酒赶紧从浴桶里爬了出来,浑身湿漉漉,擦都没来得及擦就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波哥,我喜欢你的。”
凌波浑身一僵,顿了一顿,低声道:“你确定?”
凌酒立刻紧了紧手臂:“我确定。我已经和桐远说清楚了,真的。真的。”
凌波不作声,凌酒心里就有点慌,他低了声音试探道:“你,你呢。”
凌波一言不发,掰开他的手腕,重新换了一身寝衣,推门走了出去。
桐远已经走了。暗卫所内一片寂静。凌波翻身上了榻,只觉得浑身又沉又冷。这么冷的天,冰水里泡了一遭,估计是要生病了。
凌酒换了寝衣出来,心里闷闷的躺回了自己的榻上。
失败了。
凌海怎么说的来着?送货上门。
凌酒横下心来,厚着脸皮对凌波唤道:“波哥,我要喝水。”
“自己去倒,不长手?”凌波冷冷道。
“我头疼,爬不起来。走不动——”凌酒拖长了声音。
凌波长叹一口气,随即就是开门出去的声音。
凌酒心头一喜,看着他走出了门,立刻飞速把自己的寝衣去了,呲溜一下钻进了他的被窝——
凌波端了热水进来,哐几一声重重放在桌上:“起来喝。”
凌酒从被窝里露出半个脑袋来:“波哥——”
凌波循声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你做什么?”
“这里,这里。”凌酒放软了声音。
凌波端着水走过去:“快点喝,喝完回你自己榻上。”
凌酒狡黠一笑,抬手一扯,瓷碗啪一声落地四碎,凌波一个不防就被他拽上了榻。
凌酒轻轻一掀,凌波就被他裹进了被子里。
凌波低头一看,面前的人一丝不挂。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晦暗不明,眉宇间带了研判的意味,声音暗哑:“你这是——自荐枕席?”
凌酒的脸通红,浑身发烫,伸出微微发抖的手一颗一颗解开凌波寝衣的扣子。
凌波拽住他作乱的手,眼神深深看着他:“你想好了?”
凌酒拼命点头:“想好了。”
“以后可不能再和任何人有牵扯了。”凌波声音带着几分威压。
凌酒点头如啄米:“再也不会了。”
凌波唇角勾起,大手扣住他的腰轻轻一翻,温热的唇贴到他的耳际:“所以,这次是我了。”
凌酒一张脸烫的快烧起来了,用微不可及的声音“嗯”了一声。
难忍的痛楚席卷了他的神经,凌酒死死咬住了嘴唇,眼泪悄然渗出。
修长的手指替他拂去了眼泪,温热的吻绵绵密密而来。
——
屋外寒风料峭,屋内云雨如烟。
凌酒推开凌波的胳膊,大口大口喘息,断断续续道:“等下,我还有事要问你。”
凌波嗓音低沉暗哑:“正事办完再问。”
“就是正事。”凌酒瞪着他,“你和那个姑娘,怎么办。”
凌波失笑:“吃醋了?”
“不应该吗?”凌酒挑眉凌厉看着他。
“应该。”凌波双手环住他的肩膀,把下巴搁到他汗湿的额头:“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她自己同我说的,不想被家里掌控姻缘,所以和我说清楚。那天你看到我们在笑,便是说这个事。”
凌酒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嗯,那就好。”忽然又提了声音,“哎?你怎么知道我在看着你们笑?”
“隔那么远,你的眼睛都快把我瞪出几个洞了,我还能不知道?那我这暗卫也活到头了。”凌波打趣他。
凌酒的脸通红。原来马脚露的这么明显。
“这床榻也太小了,挤死了。”凌酒扭了扭身子,十分不满。
凌波贴在他的耳际温声道:“单人床榻,自然挤的。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宅子,到时候放一个宽敞的。”
凌酒点点头:“对,我要买宅子,给你做聘礼。”
凌波立刻松了手,眉梢一掠:“不是我娶你?”
凌酒使劲摇头:“不不不,我娶你。”
……
凌波沉了脸色:“什么都能答应你,这个不行。”
凌酒认真看了看他的脸色,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毫不畏惧:“我也是。”
——
天色渐暗,暮霭四合。
御书房点上了烛火,苏景皓在桌案前看折子,林默静静在旁给他研墨添香。
合上最后一本奏折,苏景皓传了膳。二人就在御书房的小圆桌上慢慢吃起来。
苏景皓盛了碗汤递给林默,温着声音说:“晚上我还要见几个臣子,你自己先睡吧。”
林默顿了一顿,随即露出一个浅笑来,双手接过汤碗,眉眼弯弯:“好,那我睡我自己房里了,就不过来了。”
苏景皓点点头,声音带了点涩然:“这样也好,省的我回来的晚,再扰了你。”
吃完晚膳,天色已经透黑。林默静静的坐了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月白色的身影在苏景皓的视线里一晃一晃,迅速消失在浓墨般的夜色中。苏景皓心头浮上一层深深的痛,那种无能为力的感受如同泉水一样突突往上冒,堵在他的喉咙口,几乎要哽咽。
他和林默分房,已经有六日。
两个人无比默契,每一夜要么他找个借口,要么林默寻一个理由。
看着林默离开,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办法。只要林默在他枕边,他就忍不住。可是林默在这个时空伴随着的任务一直在他心头萦绕。
他不能再掉眼泪。一滴都不能。
只要能留住林默在身边,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掉眼泪。只要能留住林默就好。
而林默也十分配合,每一次都无比乖顺的安安静静离开,回自己的卧房。不吵不闹不质疑。
这让苏景皓心头更加难受。
而此刻的林默换了寝衣,一个人躺在那张和永夜宫一般无二的榻上,眼角微红。
这些时日,他每次寻个借口要单独睡,苏景皓都无比配合,甚至有时候替他寻了理由来分开睡觉。
他没有办法。自从那一日他把一切与苏景皓和盘托出之后,每一夜的子时到寅时,他都会疼的死去活来,浑身汗水,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无力。
他没有把握,会不会哪一天他熬不住呼痛出声,再把苏景皓吓坏了。或者再被苏景皓逼问出来缘故,吵着要和他分担痛苦。
既然一个人能承受,何苦要让他白白担心,平添内疚。
新月悄然西移,时辰到了子时。
林默忽然从梦中惊醒,全身痉挛,蜷缩在那张宽大的榻上,痛不欲生,一阵一阵的冷汗滚滚而出。
已经连续熬了多日,可即便是熬了再多次,他还是不能适应这种撕心裂肺钻心噬骨的痛。
而与此同时的永夜宫里,苏景皓也从龙榻上惊醒,心头一阵狂跳。他做了个梦,梦见林默和他一起去爬山,然后林默脚下一滑,摔进了万丈深渊。
他亲眼看着林默被尖锐的荆棘从给扎的浑身是血,呼痛声响彻山野。
苏景皓翻身起来,大步流星往林默的暗卫统领住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