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酒愣在了当场,目光呆滞了许久,一直到凌波伸了手把他拨开,他才恍然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你要——去相亲了?”
凌波斜睨了他一眼:“怎么着,许你和桐远眉来眼去,不许我出去和姑娘见个面?”
凌酒这才发觉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他收回了眼神,垂下眸子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状似无意道:“不是,我没这意思,我就是有点吃惊,你速度还挺快。”
“我可没你快,你都已经进展到不讨厌的地步了,我这还面都没见到呢。要不快点儿,我岂不是要被你笑话。”
凌波一边说一边拨开他,双手负在身后,翩翩然抬步离去,只留下一道浅碧色的背影。
凌波穿浅碧色,还挺好看。
凌酒在心底念叨了一句,随即才发现自己呆愣愣站在门口,盯着他远去的方向,已经站了好久。
许是累了,精神有些恍惚。凌酒这么告诉自己。于是他换了寝衣,把自己横到了榻上,阖上了眼睛。
凌波不在,这偌大的暗卫所显得格外空寂。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仿佛越过空气浮了半空。
也太没劲了。
凌酒在榻上跟个烧饼似的翻来翻去翻了好几圈,依然没有睡意。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都不用回头,凌酒就警觉的从榻上弹了起来——
是凌波。
他三两步翻下床榻弹到门口,露出一个热情四溢的笑脸,直把凌波吓了一大跳。
“你站这里做什么?”凌波疑惑道。
“你回来做什么?”凌酒也问。
凌波淡淡道:“我琢磨着第一次见面,是不是该给人准备个见面礼,所以回来想请你一起去帮我挑挑看什么东西送姑娘比较好。你点子多。”
神特么点子多!!!
凌酒顿时不高兴了,翻身又往床榻上一陷,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你自己去,关我什么事。”
“你机灵嘛,走走走,去帮哥一个忙。”凌波伸手过来拽他。
凌酒一甩胳膊挣脱他的手:“不去。我又不喜欢姑娘家,我怎么知道送什么好。”
“那你负责在铺子里观察人家姑娘喜欢什么东西,然后告诉我,我照着买就行。”凌波哀求他。
那软软的语气一上来,凌酒一个扑腾站了起来:“走走走,烦死了。”
凌波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还得靠兄弟,走!”
二人弯腰入了暗道,凌酒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顿了一顿:“等一下,我不能白帮这个忙。”
凌波疑惑:“那你要怎样?”
凌酒抚了抚下巴,露了一个贼兮兮的笑:“我——要——和你们一起吃饭。”
“那不行!”凌波皱着眉头断然拒绝,“我相亲,你跟着做什么?”
凌酒立刻转身:“那你自己去买吧,我跟着做什么。”
凌波一把拽住他,琢磨了一下,犹豫道:“那这样,你可以单独坐一桌,离我们远一点就行,不能坐一起。”
凌酒露出八颗牙齿,抬步就走:“成交。”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你结账。”
“行行行!我结账。”凌波扶额。
皇城有名气的首饰铺子里,凌酒和凌波两个大男人面色尴尬的在里面穿梭。
凌波全程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埋着脑袋跟个鸵鸟一样溜了出去,站在了门口远远的地方。剩下凌酒一个人,咬牙切齿偷瞄别的姑娘家都在买什么。
那些粉嫩的,花哨的,繁复的首饰,实在是拿起来都烫手。
最终凌酒选了一个式样古朴的玉簪,通体温润的羊脂玉,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触手生温,没有多余的装饰。
简简单单一支玉簪,凌酒拿去付钱,转头才发现凌波早就脚底抹油跑了老远开外。喊都听不见。
凌酒恨恨的替他付了钱,用精致的盒子装好,转身就走了出去。
凌波正在焦躁不安的左右踱步,后脑勺就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
“哎呦!”
他一回头,就对上了凌酒盛满怒火的眸子:“是你相亲还是我相亲?东西还是我付的钱!拿钱来!”
凌波赶紧躬了躬身子做出服帖的模样来:“谢谢兄弟了!走走走,请你吃饭!”说罢一手搭着凌酒的肩膀,半拉半拽的拖着他往前走。
到了鹤闻楼的门口,凌波故意与凌酒拉开了点距离,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视线停留在某个角落,随即整了整衣衫,大步走了进去。
凌酒远远瞅了一眼,撇撇嘴,埋着头往另一个空座走去,斟了杯茶,宽大的袖子挡着,眸光悄悄掠过去。
那方的雅座上,凌波和对面的姑娘颔首微笑,那姑娘背对着凌酒,他看不到姑娘的表情,只能看到凌波一脸温和素雅的笑,眉眼像他手里的这盏茶一样素淡。
凌酒顿时觉得手上这盏茶不香醇了。
他咂了咂嘴,再看过去,竟然发现凌波露出了八颗牙齿的笑。
???
什么事这么开心?
凌酒此刻只想拥有一个眼卫的眼睛,能够通过凌波的表情唇语读出来他在说什么——
凌酒伸了伸脑袋,尽量凑近了一点。
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他抬头看过去,只见凌波伸长了胳膊过去——
他伸了胳膊过去!
凌酒什么都没想,这一瞬间他的身体先于脑子而行动,嗖的一下就穿过了数张方桌迅速掠到了那方雅座面前——
一把抓住了凌波的胳膊。
猝不及防出现的陌生人让对面的姑娘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掌心的茶盏就泼了一半。
“这——这位是——”
那姑娘带着惊惶抬起头来。
凌酒瞥了她一眼,姿色确实称得上清丽。
凌波被他拽着胳膊,疑惑不解又带着深深的尴尬,他抬了抬胳膊,不着痕迹的甩开凌酒紧抓着他的爪子,对那姑娘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抱歉,惊扰到姑娘了,这位是我的同僚,最近病了许久,脑子不太好使,见谅。”
神特么脑子不好使!你脑子才不好使!
凌酒怒火冲上了头顶,但还没失了分寸,他压了压心头灼热的怒气,沉着声音道:“抱歉打扰了二位雅兴,有紧急公干,我得带凌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