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外,旷野边。
林默的身形早已消失,苏景皓依然蹲在地上,风雪铺天盖地纷纷扬扬,迅速在他墨色的斗篷上覆盖了一层白色。
苏景皓的身后,远远的有个人影跌跌撞撞疾奔过来,是元初。
“皇上!皇上!”元初气喘吁吁跑到他的身边,掸去他斗篷上覆盖着的白雪,慌忙要扶他起来,“外面冷,奴才扶您回宫吧!”
“凌漠走了。”苏景皓呜咽着蹲在地上,不肯站起来,像个伤心的孩子。
“皇上,漠公子给您温了粥,嘱咐我一定要看着您喝下去,要不然等他回来要罚我呢。”元初跪在雪地里,咬着牙瑟瑟发抖,“皇上,你可怜可怜奴才吧,漠公子那手段,奴才可惹不起啊!”
苏景皓猛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元初,“你说的是真的?凌漠给我温了粥?”
“是呢!漠公子还给您留了功课,嘱咐奴才带您回去了再说与您听。快快起来吧。”元初牙齿冻得咯咯作响。
苏景皓立刻站了起来,撒腿就往皇宫方向狂奔。
元初一个愣神,赶紧从雪地里扶着膝盖起身,脚底一滑一个趔趄——
“皇上!皇上您等等奴才!”
哎呦这一身老骨头,造不起啊——
苏景皓一路狂奔进了永夜宫,正好和门口肃然直立的凌波打了个照面。
苏景皓疑惑:“你不在你的暗卫所待着,直愣愣站朕的寝殿门口做什么?”
凌波端正一个叩拜礼:“回禀主上,统领要求我们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您,寸步不离。”
苏景皓扶额,不耐的挥手:“这是在寝殿,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你退下吧。”
凌波岿然不动:“回禀主上,统领交代了,寸步不离。”
苏景皓一心想着找林默留给他的那碗粥,懒得理他,抬步就往御膳司走。一脚踏出去,身后立马跟上一个尾巴。
苏景皓:“……”
他严肃的回头:“凌波,你不必如此,御膳司就几步路。”
凌波垂着眼睛:“回禀主上,统领交代了,离您超过一丈远,就挨一鞭子,每日清算,自行领罚。”
“……”
行吧,爱跟跟着吧。
苏景皓转身往前走,余光看着身后的凌波小心谨慎跟着,心头微微沁出一丝甜蜜来,仿佛凌漠人走远了,心思气息都还在他身边。
凌漠牵挂他。苏景皓心头甜丝丝。
元初终于气喘吁吁跟了上来,三两步跑到苏景皓面前跪下:“皇上,粥在永夜宫温着呢。”
苏景皓调头往永夜宫走去。凌波赶紧跟上。
桌子上一个炭火小泥炉,一碗小米粥在炉子上咕嘟咕嘟冒着泡,苏景皓远远戳了戳那只碗,高兴道:“给朕盛过来。”
元初弓着身子小心翼翼道:“皇上——漠公子有交代,得等您做了功课才能用这碗粥——”
“功课?什么功课?”苏景皓蹙着眉。
“漠公子交代,要皇上御笔书写一封百字情书,快马送至他留下的地点,情书写好交给奴才,才能用粥。”元初瑟瑟发抖。
苏景皓抿嘴偷笑,双颊微红,转身坐到了桌案前:“磨墨!”
挥毫泼墨洋洋洒洒,苏景皓写了三百来字,抖了抖信笺交给元初:“送出去,粥盛来。”
元初走到凌波面前,弓着身子堆了一脸笑:“凌护卫,你腿脚快,要不劳你大驾去跑一趟快马司?”
凌波面无表情:“统领吩咐了,守卫主上,寸步不离。”
元初一阵尴尬,垂着脑袋小跑了出去。
苏景皓坐在桌案前眯着眼睛小口一口啜着那碗粥,心头一丝一丝甜蜜荡漾出来。他的阿漠,花样就是多。
一碗粥见底,苏景皓犯困,转身往榻上走去,刚要躺下,余光看到凌波依然笔直笔挺站在那里。
苏景皓清了清嗓子:“朕要小憩了,你下去吧。”
凌波纹丝不动:“回禀主上,统领吩咐了,守卫主上,寸步不离。”
苏景皓蹙眉:“朕睡觉,你看着朕怎么睡?”
凌波:“回禀主上,统领说了,闭着眼睛睡。”
“……”
苏景皓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压住了怒气:“你是朕的人,还是他凌漠的人?”
凌波“噗通”一声跪倒:“回禀主上,统领说了,奴才是您的人,您——您是他的人,所以奴才——”凌波瑟瑟发抖声音打颤,不敢再往下说了。
苏景皓抬手抚上胸口,好不容易才压住滚滚怒气。
行,凌漠你行,好样的。幸好我也给你留了一手——
——
暮霭沉沉,晚霞在天际泼成一幅画,林默在客栈眯了一觉,翻身起来,便看到长乐镇华灯初上。
[嘿,老六老六,这长乐镇有啥乐子吗?]林默把系统当某度地图使唤。
【宿主,你算是来对了地儿,长乐镇南风馆盛行,远近驰名哦!】系统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南风馆。
林默兴奋的搓搓手。
他还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去过柳巷的楚馆,彼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对苏景皓动心。南风馆——
想必是很精彩的。
我就看看,就长长见识,我不动手。
林默兴高采烈的翻身起来,换了一身清爽的装束,推门就走。
刚打开门,隔壁厢房噗通一声,房门大开,凌酒面露尴尬站在门口,拎着那根树枝。
林默看了看他手上的树枝,扯出一抹笑来:“这么巧?你也要出去?”
凌酒挠了挠头皮:“我不出去,我——我奉旨跟着你。”
林默立刻闪了过去,一手搭着他的肩膀,挑眉坏笑:“走走走,哥带你去长长见识!”
“去哪里长见识?”凌酒疑惑。
林默身形轻巧在人群中穿梭,跟着脑海里的导航一路走,停在一个人来人往繁杂热闹的小馆门口,牌匾高悬,上书三个大字——勼欢馆。
“这是,酒馆?”凌酒问道。
林默双手负在背后,衣袍一掠便抬步往里走去:“跟我进去就知道了。”
凌酒跟在林默背后弯腰进了门,骤然瞪大了眼睛——
这馆子外面看着与酒馆一般无二,内里却是大有乾坤。
偌大一个庭院,中间设有高台,四周均是曲水流觞,设有数座石桥跨于其上,多个凉亭错落在石桥之中。
那高台上,一个面庞白净的男子正在轻歌曼舞,薄纱衣物隐隐约约,挡不住他精壮的身躯。
凌酒再抬眼四顾,好家伙,那多个凉亭之内皆是男子互相拥抱着,画风缱绻诡异。
凌酒的脸顿时红的要滴血,他拽了拽林默的衣袖,低声道:“统领,快走吧,这里不能来。”
林默正左顾右盼看的起劲呢,反手拍了拍他:“没事,慌什么,看看,就看看。”
凌酒压低了声音:“不是——主上有旨意——”
“怎么又有旨意?!”林默回过头来,双眼瞪得老大。
“你跟我回客栈,我同你说,认真的,很重要的旨意!”凌酒一脸严肃。
林默心头疑惑,又怕是凌酒刚得了什么消息,只能悻悻的收步跟他回了客栈。
刚进了厢房的门,凌酒就反手插上了门栓,手腕一抖,现出了那根树枝——